他明明记得在阁楼上她还在一脸雀跃的放风筝,怎么会?!
他松开攥着女孩的手,默默后退一步。
顾挽棠跪坐在原地片刻,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丢下我走了吗?”
西斜的日光穿过桃枝的缝隙,在少女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
她颤抖着摸索向前,染血的指尖在空中徒劳抓握,像只折翼的蝶,“别丢下我好不好,我害怕!”
眼看着她就要摔倒,裴衍赶忙伸手接住她。
“我在。”
裴衍嗓音发紧。
下一刻,女孩娇软的身体猛然扑进他的怀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的双臂紧紧环住裴衍的脖颈,力道大得仿佛要将自己嵌入他的身体。
顾挽棠放声大哭起来,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泪水迅速浸湿了男人胸前的衣衫。
裴衍愣在原地,僵硬着身体轻拍她的后背。
-
顾挽棠再次醒来时,眼前是一片黑暗。
“红绡,你又忘点灯了!”
少女的尾音还带着未褪的娇嗔,却在无人应答的寂静里渐渐消散。
她敲了敲床沿,又喊了两声,“红绡?红绡?!”
她摸索着坐起身,绣着缠枝莲的锦被从她滑落。
顾挽棠猛然记忆起哭晕前的一切。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中衣,女孩颤抖着指尖抚上双眼,手下的触感是浸透药汁的锦缎。
她知道,那一切都不是幻觉。
她真的看不见了。
顾挽棠等了半晌也没有人进来,她只好扶着雕花床柱缓缓起身,摸索着朝外走去。
结果没走两步她就磕到一个尖锐的物品,上面的瓷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瓷碗碎裂的脆响在死寂的室内炸开,顾挽棠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脚踝却被碎瓷片划出一道血痕。
她扶着雕花床柱的指尖微微发颤,冰凉的檀木纹理刺得掌心生疼,又一次轻声唤道:“有人吗?
可惜,唯有她自己紊乱的呼吸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鼻腔酸涩得厉害,顾挽棠抽了抽鼻子,抬手将未落的泪珠尽数拭去。
她摸索着想要退回床边,裙裾却扫过空气里浮动的药香 ,猜想她刚刚应该是不小心打碎了一碗药。
就在顾挽棠转身的刹那,右脚却突然踩进一片虚空。
她惊呼一声,本能地伸手去抓身旁的床幔,却只攥住一团滑腻的布料。
她记得,旁边的地面上还有她刚刚摔碎的瓷片,不会毁容吧??!
千钧一发之际,木门被打开。
裴衍身影如电般闪入,在顾挽棠即将重重摔落之时,长臂一揽将她整个护在怀中。
两人轰然倒地,他翻身用后背抵住满地尖锐的瓷片,碎瓷深深扎进皮肉的闷响混着压抑的闷哼,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
“嘶 ——”
裴衍喉间溢出痛呼,却见被护在胸前的少女匆忙想要退出他的怀抱,反而没站稳又撞回他的胸膛。
他再次闷哼一声,后背新添的伤口被瓷片碾得生疼,冷声道。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