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看久了都会觉得内里翻涌的墨色绝望好似要将之吸入,继而吞噬彻底。
尽管自叶府覆灭那日起叶鼎之就始终在坠落,可饶是雨生魔再怎样不愿,那个时候的叶鼎之都已然坠入了更深的地狱。
而他,根本无力挽回。
甚至于,他的死是否也是将他拉入泥淖的诱因之一?雨生魔忽地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望着你 不肯后退的眼睛 也不确定 自己代表了光明]
兵临城下。
百里东君站在城楼上遥遥望去,黑压压的人群之中,那抹红色却意外的显眼。
天外天现任大宗主叶鼎之率大军东征北离,等到明日,他们就要来攻他此刻正坚守着的这座城。
世间怎会有如此荒谬的事?
百里东君无比希望眼下只是一个噩梦,可无论是身上沉重的兵器甲胄,抑或是耳畔嘈杂的人喊马嘶,都在不遗余力地朝着他强调着这个怪异世界的真实性。
忽地,人群之中的那抹红色动了。
他驱使着马匹奔走向前,同时高抬起头。
隔着重重人海,曾经的挚友四目相对,谁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百里东君只觉得眼眶发涩,这种感觉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而上一次似乎也是因为叶鼎之。
但他反而将眼睛睁得更大,好似这般便能将那人永久地印在自己心里。】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啊……”百里东君低声轻喃,神色恍惚:“明明那种对立的局面,是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啊,可是为何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呢?”
叶鼎之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像是不忍一般,垂眸轻叹了一声。
他其实并没比百里东君大多少,可是从小便总以哥哥的身份自居,分开这些年里占据脑海的更是当初那个整日嚷嚷着要做酒仙的小团子,如今看百里东君倒更像看一个孩子。
倘若世间诸事皆能够照着人心中所想发展,那么人世间便也不会有那样多的求不得了。
而他,宁愿百里东君永远也无法切身体会到这一点,虽然就现今来看,这更像是一个奢望。
【[在黑暗里 我们不需要怜悯]
叶家老屋久未经修葺,现今已经并不怎样适合居住。
叶鼎之倚在墙外,侧过头去看着窗口处透出来的澄黄灯火。
里面站着百里东君,他的挚友,叶鼎之与叶云之间仅剩下的那点脆弱的联系皆系于此。
但叶鼎之并没有半点要进去的打算,只是站在被屋内灯光衬得愈发黑暗的墙角边,侧耳倾听着屋内的动静。
百里东君说了许多话,也喝了不少酒。
在这段时间里,叶鼎之始终不曾出声,只是间或会活动一下略显僵硬的四肢,最终索性贴着墙面滑坐在地,全程不曾发出半点响动来。
他昂着脸,房间里透出来的那点光将他的半张脸映得分明,一派平静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