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很快染红了城墙,尸体在城下堆积。
埃雅努尔王子亲临前线,在护卫的簇拥下,指挥着进攻的节奏。
他目睹着这残酷而壮烈的场面,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但随即被更坚定的神色取代。
这就是战争,荣耀与死亡并存。
在刚铎军队绝对优势兵力和高昂士气的猛攻下,兰班宁那本就受损的防御体系开始迅速瓦解。
多处城墙被突破,涌泉护卫的白色盔甲如同溪流汇入黑色的敌群,在城头上与哈拉德人展开了更加血腥的白刃战。
---
就在城墙上杀声震天、血肉横飞之际,兰班宁城内,靠近东门的一处被清理出来的简易军营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五百名士兵静静地站立着,他们身着统一制式的黑色镶甲,盔甲做工精良,闪烁着冷冽的光泽,头盔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双冷漠而警惕的眼睛。
他们的阵列沉默无声,与外面震天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是两个世界。
这正是雷纳德与卢卡斯·莫尔文带来的尼弗迦德士兵。
军营中央,雷纳德和卢卡斯并肩而立,遥望着远处城墙上的激战。
喊杀声、惨叫声、撞击声清晰地传来,但他们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看来,我们都小瞧了刚铎。” 卢卡斯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遗憾,“这个传承了数千年的王国,底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厚。这些士兵的纪律和勇气,尤其是那些白甲卫士,确实配得上他们悠久的历史。”
雷纳德双手抱胸,眼神锐利如鹰,冷静地分析道:“乌弗朗太过废物,空有人数和蛮力,却毫无战略和韧性。一败于拉海顿,再败于佩拉基尔,如今困守孤城,覆灭只是时间问题。我们最初的判断没错,这次南下,与其说是协助乌弗朗征服,不如说是帝国对刚铎实力的一次试探。”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傲然的弧度:“刚铎确实有它值得骄傲的地方,这支军队也堪称劲旅。但是,卢卡斯,你我都清楚,帝国的军团,无论是装备、训练还是战术,都远在他们之上。如果站在这里的是我们一个完整的军团,结果会完全不同。”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尼弗迦德武力的绝对自信。
卢卡斯看向雷纳德:“那么,我们是否需要……再帮乌弗朗一把?哪怕只是稍微拖延一下刚铎人的脚步?毕竟,一个混乱的南方,对帝国更有利。”
雷纳德缓缓摇头,目光扫过军营角落里那片匍匐在地、散发着淡淡腥臭气息的阴影——那里,一百多头被魔法束缚和控制的、名为安德莱格的怪物正不安地躁动着。
它们形似巨大的、覆盖着几丁质甲壳的昆虫与野兽的混合体,复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
“不,卢卡斯。” 雷纳德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乌弗朗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他失败了,彻底失去了作为棋子的资格。为了一个废物,暴露我们的存在,甚至折损宝贵的帝国士兵和这些猎犬,得不偿失。”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喊杀声越来越近的城墙方向,眼神深邃:“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刚铎人彻底摧毁乌弗朗的抵抗,等待城破时最混乱的时刻。然后,我们带着我们的人和猎犬,安全撤离这里。刚铎的注意力会被乌弗朗的覆灭和南境的收复所吸引,这正好为我们返回帝国,向陛下汇报此次观察的结果,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两人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军营中,如同礁石般无视着外面席卷一切的战争风暴。
他们是冷静的观察者,是无情的棋手,南境的生灵涂炭,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为帝国未来宏图提供参考的数据而已。
而那百余头匍匐的安德莱格,它们的存在,预示着这片大陆未来的阴影,或许远比乌弗朗的野蛮入侵,更加黑暗和致命。
城墙上哈拉德人的垂死挣扎,与军营内尼弗迦德人的冷酷算计,构成了兰班宁陷落前夜,最令人心悸的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