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主导的规则体系，在经历了流行文化的洗礼和极端倾向的矫正后，似乎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时期。平台运转高效，创新活力与秩序井然的平衡把握得恰到好处，连最挑剔的老古董也难以在明面上找到太多可以指摘的地方。
然而，姜明自己却隐隐感觉到，规则体系的演化似乎触及了一个看不见的“天花板”。
问题不再局限于某个具体的漏洞、某次博弈的胜负，或者某种文化的流行，而是指向了一个更本质的层面——规则本身的“道”。
一日，凌绝难得主动来找姜明，并非为了公务，而是带着一丝困惑。
“姜首席，”凌绝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修行者特有的直率，“近日修炼，偶有所感。观你制定的这些规则，其运行逻辑，环环相扣，精准严密，仿佛……自成一道。然则，此‘道’似乎与吾等所修之仙道，有所不同。它更重秩序、效率、权衡，却似乎……少了些超脱与自在。”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规则越密，束缚越深。长此以往，仙界众生是否会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套规则磨去了棱角，失却了那份勇猛精进、敢于打破常规的‘仙心’？”
这个问题，直指规则体系与仙界传统修行价值观的核心冲突。
姜明没有立刻回答。他示意凌绝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清心仙茶（小灵坚持说他需要这个来“防止过于理性而失去人性”）。
“凌绝前辈，”姜明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您认为，何为‘道’？”
凌绝一怔，沉吟道：“道法自然，玄之又玄。可意会，难言传。”
“在我看来，‘道’是规律，是万物运行的内在逻辑。”姜明缓缓说道，“仙道是道，追求个体超脱，与天地同寿。而规则，亦是道，是群体协作、文明存续的规律。二者并非对立，只是作用于不同层面。”
他指向窗外浩瀚的仙界：“若无基本秩序，仙界早已在无尽的争斗中崩毁，何谈个体超脱？早期的仙界，弱肉强食，混乱无序，那时便有‘仙心’了吗？或许有，但那只是极少数强者的特权。如今这套规则，至少保证了大多数仙，能在相对公平的环境下，拥有追求各自‘仙心’的机会和资源。”
“至于束缚……”姜明顿了顿，“任何形式的共存，都需要一定的规则和约束。绝对的‘自在’，只存在于理论上的孤立个体。我们追求的，不应是毫无约束的野蛮生长，而是在合理规则框架下的‘有序自在’。”
“况且，”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锐利，“前辈怎知，在规则体系内，就不能‘勇猛精进’，不能‘打破常规’？资源回收部的小张，推动‘废料艺术大赛’，算不算打破常规？那些申请‘规则例外通道’的项目，算不算勇猛精进？规则本身，也在被不断地挑战、质疑、优化和突破，这个过程，何尝不是一种更宏大、更复杂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