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仙界，因为一个“调研”，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忙碌和躁动。原本清晰的管理层级和职责边界，开始变得模糊。所有人都被卷入了一场关于“如何定义价值”、“如何评估贡献”的大讨论中，想独善其身？门都没有。
我们学院，反而成了暴风眼中最平静的地方。
焚夜依旧每天泡在典藏阁，不过研究的重点已经从《员工手册》转向了《仙界各部司职能沿革及权责划分考》以及《论非暴力不合作在体制内变革中的可行性分析》等更为深奥（或者说，更加搞事）的典籍。
凌绝被几个交好的战斗部门仙尊抱怨了好几次，说他学院里的人“不务正业，专搞歪风邪气”，被凌绝一句“有本事自己去把数据流停了”怼了回去。
慧心则开始接到一些部门领导的私下通讯，拐弯抹角地打听焚夜的“真实意图”以及“有没有可能坐下来谈谈”，都被慧心以“贫僧方外之人，不解俗务”温和地挡了回去。
我作为院长，则收到了更多来自仙事部玄明仙君的“友好协商”通讯，语气一次比一次“诚恳”，探讨“优化方案”的细节一次比一次具体。
显然，仙事部也感受到了来自其他部门的巨大压力。焚夜这一手“祸水东引”，不仅让考核司暂时喘了口气，更是把仙事部架在了火上——他们必须尽快拿出一个能让各方（至少是表面上）都能接受的方案，否则内部矛盾激化，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
这天，玄明仙君的通讯再次到来，这次，他直接带来了仙事部部务会议的最新决议。
“青崖院长，经部务会议研究决定，原则上采纳焚夜助教关于‘初审权下放’的提议。”玄明仙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们将尽快拟定《非在编人员跨位面影响力调研数据初审权下放实施细则（试行）》，下发各部司执行。”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同时，部里希望，贵院平台的数据同步……能否在细则下发后，调整为只接收各部门初审后的汇总数据？”
这是仙事部在寻求妥协，也是最后的底线——他们必须把数据洪流的阀门关上。
我看向焚夜。焚夜这次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玉简，红瞳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笑意，对我微微颔首。
“既然仙事部已有决断，我院自当配合。”我爽快地答应下来，“待细则正式下发，平台将即刻调整数据接收规则。”
通讯结束。
焚夜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第一阶段，算是圆满结束了。”他语气轻松。
“接下来呢？”我问，“等着看各部门鸡飞狗跳？”
“不。”焚夜摇头，红瞳望向窗外，那里云卷云舒，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接下来，该给他们找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做了。比如，共同制定一套……大家都认的‘游戏规则’。”
他嘴角勾起一抹深长的弧度。
我知道，仙界的这场“职场整顿”，才刚刚进入深水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