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无意识地抬起,轻轻拂过方才被亲吻到的脸颊肌肤。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一抹灼人的、带着湿意的温度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世兰身上的甜暖香气,挥之不去。
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
她的目光掠过空了的燕窝盅,掠过世兰遗落在地上的那件藕荷色斗篷,最终落回书案上。
案头,那方“乌拉那拉氏”的私印静静地搁着,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她伸手,将其拿起,握在掌心。印石冰凉坚硬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试图拉回她有些飘远的神思。
良久,她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太微弱,甫一出口,便消散在带着墨香与甜香的空气里,无声无息。
她起身,缓步走到窗前,轻轻推开半扇。夜风带着凉意涌入,吹动了书页,也稍稍吹散了脸颊上那异常的温热。
她望着世兰身影消失的那个方向,夜色深沉如墨,廊下灯笼的光晕朦胧,早已不见那抹雀跃的身影。
月光如水银泻地,透过窗棂,静静地洒在书案那片空处——那幅墨兰图原本所在的位置。清辉冷冽,原本该是孤寂的,此刻却仿佛因了方才那一场短暂而热烈的互动,悄然沾染上了一丝人间的暖意,以及一缕若有若无的、女儿家的甜香。
酬知己。
这三个字,无声地在她心底划过。
酬的是什么?
是那一盅深夜燕窝带来的暖意?
是那一声声纯粹依赖的“娘娘”?
还是那一个如蝴蝶点水、却烫人心扉的亲吻?
或许,连她自己也已然分不清了。
她只知道,这深宫冷夜,似乎因了那个像小太阳般不顾一切靠近她的少女,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而这,最后对世兰来说,究竟是幸,还是更大的不幸?
她握紧了手中的印章,答案,如同窗外的夜色一样,深不见底。
她想,就算即便是不幸也可以把它变成幸。
一定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