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不繁心头一沉。看来仅仅滴落血液还不够,这阵法需要更深刻的血脉联系,甚至可能涉及到神魂层面的力量。江婉现在的状态,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消耗。
“不行……这样不行……”江婉靠在他怀里,气息微弱,“它……它在抗拒……我的血不够‘纯粹’……或者说……我的力量……太弱了……”
范不繁看着石台上那几处因血液刺激而短暂亮起又迅速熄灭的纹路,大脑飞速运转。抗拒?不够纯粹?难道是因为江婉的血脉力量还未完全觉醒?还是说,这阵法本身就需要某种特定的激发方式?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江婉眉心的血痕上。那血痕的纹路,与石柱阵纹呼应……或许,关键不在于将血滴在石台上,而在于让江婉的血脉之力,以更直接的方式与这些阵纹产生共鸣?
一个更加冒险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形。他看向江婉,语气凝重:“婉儿,还有一个方法,但更危险。我需要引导你的血脉之力,直接冲击你眉心的印记,尝试让它与这石台阵纹建立更深层的连接。这个过程可能会非常痛苦,而且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
江婉几乎没有犹豫,用力点头:“来吧。我能撑住。”
范不繁不再多言。他让江婉盘膝坐在石台前,自己则坐在她身后,双掌抵住她的背心。
他小心翼翼地调动起一丝凡尘真意,混合着自身温和的土、木灵力,缓缓注入江婉体内,护住她的心脉和主要经脉。
“放松,跟着我的引导。”范不繁低声道。他的灵力如同最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向江婉眉心那灼热的血痕。
当他的灵力触碰到血痕的瞬间,江婉身体剧烈一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那血痕仿佛变成了一个燃烧的点,狂暴而古老的力量从中涌出,顺着范不繁的灵力反馈回来,冲击着他的经脉。
范不繁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但他强行稳住心神,引导着那股躁动的血脉之力,不再试图压制,而是像疏导洪水一般,将其引向与石台阵纹呼应的频率。
渐渐地,江婉眉心的血痕光芒大盛,一道纤细的血色光柱从中射出,精准地落在石台最中心的一个复杂符文上。
嗡——!
石台发出了低沉的轰鸣。这一次,不再是排斥。
以那个符文为中心,血色的光芒如同活水般,迅速沿着石台上的纹路蔓延开来。所过之处,黯淡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阵纹被依次点亮,散发出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被封印的邪魔发出了惊恐而愤怒的咆哮:“……不!……怎么可能……这种血脉……早已断绝……!”
黑气疯狂冲击着刚刚亮起的阵纹,但那些血色纹路仿佛带着某种天然的克制力量,黑气触之即散。
残存的几条幽光锁链得到了力量补充,光芒变得凝实,将中央翻涌的黑气重新压制下去。
然而,江婉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身体冰冷,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强行激发血脉之力与上古阵纹共鸣,对她的消耗是毁灭性的。范不繁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
“坚持住!封印正在恢复!”范不繁在她耳边急呼,不顾自身伤势,将更多的灵力注入她体内,试图稳住她的生机。
但江婉的眼睛已经渐渐失去神采,她努力看向范不繁,嘴唇翕动,声音几不可闻:“不繁……灯……好像……亮了……”
范不繁猛地抬头,看向那盏莲花灯盏的虚影。
只见灯盏的中心,不知何时,凝聚出了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金色光粒,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却真实地散发着温暖的光晕。
那被封印的邪魔的咆哮变成了绝望的哀嚎,黑气被快速压缩回灯盏下方。
可范不繁的心却沉到了谷底。点亮封印的代价,可能是江婉的生命。
他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女子,又看向那盏刚刚泛起微光的莲灯,一个艰难的抉择摆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