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名穿着普通内门弟子服饰的年轻修士,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几乎是连滚爬地冲进了肃穆的大殿,因为跑得太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完全顾不上礼节,也仿佛没看到高台上的长老和殿中的范不繁,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尖利变形,嘶哑地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长老!出大事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一怔。
高台上的三位长老瞬间从对范不繁的质询中脱离,目光齐刷刷投向那名惊慌失措的弟子。
大长老眉头紧锁,沉声喝道:“慌什么!成何体统!慢慢说,何事如此惊慌?”
那弟子剧烈喘息着,抬手胡乱指向殿外某个方向,语无伦次:“藏、藏经阁!是藏经阁!刚才……刚才突然有黑雾……好多师兄师弟……倒了……符文……黑色的符文……”
他显然受惊过度,话语破碎,难以组织成完整的句子。
但“藏经阁”、“黑雾”、“倒了”、“符文”这几个关键词,已足以让三位长老脸色骤变!
鹰眼长老猛地站起身:“说清楚!藏经阁怎么了?!”
那弟子被他一喝,反而更慌,猛地喘了一大口气,终于挤出一句相对完整的话:“藏经阁遭袭!有不明黑雾侵入,值守弟子和在内阅览的弟子多人昏迷不醒!现场……现场残留着……残留着……”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殿中范不繁手中那柄依旧托着的拙锋剑,瞳孔骤然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手指颤抖地指向剑身:“就、就是那种符文!和那剑上的……一样的黑色符文!到处都是!”
话音落下,整个执法堂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拙锋剑上那几道暗红邪异的符文之上。
只是这一次,目光中的意味已截然不同。
从怀疑审视,变成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丹堂邪阵未解,藏经阁又遭袭击,现场竟残留着与这柄来历不明的古剑之上同源的邪符?
这绝非巧合!
范不繁的心也彻底沉了下去。他感到手中的拙锋剑变得无比沉重。
原本只是来自长老的质疑,此刻却骤然升级,与一桩直接危及宗门安全的恶性事件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剑身上的符文,不再是证明邪阵存在的证据,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成了指向他本人的可疑物证。
大长老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霍然起身,目光最后深深看了范不繁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疑惑,甚至有一丝极快闪过的、难以解读的厉色。
“立刻封锁藏经阁!所有执法弟子,随我前往!”大长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威严,“将他,”他指向范不繁,“暂时收押偏殿,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命令一下,两侧执法弟子立刻行动,两人上前,神色严肃地示意范不繁跟随他们。
范不繁没有反抗,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徒劳。
他默默将拙锋剑收回体内,在那两名弟子的“护送”下,走向偏殿。
在经过那名报信弟子身边时,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残留的恐惧,以及看向他时那份不由自主的惊疑。
偏殿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范不繁独自站在殿内,这里似乎是临时拘押或等候处理的地方,陈设简单。
他缓缓走到房间中央,脑海中飞速回想着从进入执法堂到此刻的一切。
大长老对三十年前叛乱的激烈反应,他对拙锋剑来历那意味深长的追问,藏经阁突如其来的袭击,以及那指向明确的、与拙锋剑同源的邪符……
这一切碎片在他脑中拼凑,指向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可怕事实:青云宗内部,的确隐藏着巨大的问题。
噬灵教的渗透,绝非赵炎成一人之功,其根源,恐怕真的与三十年前那场被掩盖的叛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他自己,则阴差阳错地,手持着拙锋剑,撞破了这个秘密的一角,瞬间成为了风暴的中心。
他被暂时关押在这里,与其说是收审,不如说是一种变相的保护性隔离?还是……某些人为了争取时间而采取的缓兵之计?
藏经阁那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那些昏迷的弟子,情况如何?
江婉呢?她在另一处偏殿,是否安全?
范不繁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危机不再仅仅针对他个人,已经蔓延至整个宗门。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真相。
偏殿的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