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能让我瞅瞅不(2 / 2)

公子哥的身体被狠狠掼在地上,砸得他眼冒金星。而那支阴毒的袖箭,则擦着壮汉的肋侧飞过,深深钉入了他身后的木柱上,箭尾兀自颤动。

“找死!”壮汉彻底被激怒,眼中凶光毕露。

他不再留手,戴着玄铁拳套的右拳带着沉闷的破空声,狠狠砸向那公子哥的胸口!

范不繁甚至能听到骨头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那公子哥连惨叫都没能发出,整个人就像被攻城锤击中,身体弓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炮弹般倒飞出去,轰然巨响中,整个人竟被硬生生砸进了酒馆厚实的夯土墙壁里!土石簌簌落下,将他大半个身体都 嵌了进去,只留下两条腿在外面无力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死寂。

整个酒馆落针可闻。那几个酒客吓得脸色惨白,大气不敢出。

两个跟班更是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掌柜躲在柜台后,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壮汉甩了甩拳头,仿佛只是拍掉了一点灰尘。看都没看墙上那团烂泥似的躯体,目光却落在了范不繁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背后那柄用粗布包裹、只露出漆黑剑柄的重剑上。

那双铜铃大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炽热的光芒,如同饿狼看到了肥美的鲜肉。

“好剑!”他瓮声瓮气地赞道,几步就跨到范不繁面前,庞大的身躯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兄弟,你这剑……能让我瞅瞅不?”他搓着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拙锋,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渴望和喜爱,刚 才的凶悍暴戾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近乎孩童般的纯粹热切。

范不繁心中警惕未消,但对方眼中对拙锋那份纯粹的热爱,让他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动。

这壮汉虽然行事暴烈,却并非不讲道理,而且……那玄铁拳套,让他隐隐感到一丝同源的亲近。他沉默片刻,解下背后的拙锋,递了过去。

壮汉小心翼翼地接过,粗大的手指抚摸着冰冷的剑柄,又掂了掂那沉重的分量,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他试着轻轻挥动了一下,剑锋划破空气,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好!好家伙!够沉!够劲道!”他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剑身,仿佛在抚摸稀世珍宝,“俺叫铁牛!兄弟,你这剑叫啥名头?哪来的?俺这双‘撼岳’拳套,跟它一个味儿!”他兴奋地扬起自己那对玄铁 拳套,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范不繁看着铁牛那憨直热切的眼神,心中微动。“范不繁。剑名拙锋。”他简短回答,随即目光扫向隔间的方向,语气沉重,“我同伴中了噬灵教的毒,危在旦夕。我一路追杀那施毒的面具人至此。”

“噬灵教?”铁牛铜铃般的眼睛猛地瞪圆,脸上憨厚的笑容瞬间被暴怒取代,一股凶悍的气息再次弥漫开来,比刚才对付那纨绔时更加凛冽,“那群专吸人灵根、挖人心肝的杂碎?他们在哪?俺铁牛最 恨这帮阴沟里的耗子!兄弟,你的事就是俺的事!俺跟你一起去!护送你俩!多个人多份力!”他拍着自己厚实的胸膛,砰砰作响,眼神里全是义愤填膺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真诚。

范不繁看着眼前这如同铁塔般、眼神却异常耿直的汉子,一路奔逃积累的疲惫和焦虑,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可以短暂停靠的港湾。他点了点头:“多谢铁牛兄!此恩必报!”

“嗨!说啥谢不谢的!”铁牛大手一挥,豪气干云,“路见不平,拔拳相助!俺看你顺眼,看那帮杂碎不顺眼,这就够了!走,先去看看弟妹!”他抱着拙锋,当先走向隔间。

出于心底最纯洁的本能,三人就在这弥漫着血腥和酒气的简陋隔间里,对着窗外呼啸的风雪,简单地行了结拜之礼。

没有香案,没有祭品,只有三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

“我范不繁!”

“我铁牛!”

“我江婉!”

“今日结为异姓兄妹,患难与共,生死相托!若有违背,天地不容!”

誓言铿锵,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铁牛咧着嘴,笑得开怀。

范不繁看着身边两位新的至亲,心头沉甸甸的,却也多了几分前行的力量。

就在三人松开手,铁牛正要把拙锋郑重地还给范不繁的刹那,隔间那扇糊着厚厚兽皮的破旧木窗外,突然飘进了一片……黑色的雪花。

那雪花漆黑如墨,边缘泛着不祥的幽光,无声无息地落在范不繁的肩头,瞬间融化,留下一小点冰冷的湿痕。

江婉的脸色原本因结拜的暖意稍缓,此刻却骤然一变。

她猛地抬头看向窗外,眼神锐利如刀,右手五指飞快地在左手掌心掐动,指尖划过空气带起细微的灵力波动。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本就因中毒而苍白的脸上,血色褪尽。

“不对……”她声音发紧,带着一种罕见的惊悸,“北境的灵脉……在剧烈波动!这黑雪……是死寂灵气凝结的征兆!范围极大,源头……恐怕在极北深处!这种异象,绝非天灾!是噬灵教!只有他们 那吞噬生机的邪法,才能引动如此大规模的死气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