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不繁全身绷紧,拙锋剑横在身前,冰刃的寒气在掌心吞吐不定。
“你是谁?”他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带着警惕。荒岛深夜,这女子出现的时机太过诡异,更一口道破了他刚刚知晓的剑名。
树影下的身影向前一步,月光终于照亮了她的面容。
水色衣裙衬得她身形纤细,面容清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审视,更多的注意力仍落在他手中的拙锋剑上。
她没有立刻回答范不繁的问题,反而微微蹙眉,目光在他身上仔细扫过。
“好重的邪气残留…还有一股被强行压制的阴寒。”她的声音清冷依旧,却透着一丝凝重,“你不久前,接触过噬灵教的人?或者…东西?”
范不繁心头剧震。
赵炎成修炼邪术的景象瞬间闪过脑海,那诡异的黑气,阴冷入骨的感觉,还有坠崖时残留的寒意…这女子竟能一眼看穿?
他握剑的手指收紧,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更加警惕地盯着她。拙锋剑似乎也感应到他的戒备,剑柄传来一丝微弱的脉动。
“看来我猜对了。”女子似乎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了确认,她目光转向范不繁的眼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我叫江婉,来自神算楼。追踪噬灵教的踪迹至此。那邪气极为歹毒阴损,如跗骨之蛆,若不及时根除,它会不断侵蚀你的根基,最终…让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甚至沦为噬灵教的傀儡。”
范不繁脸色微变。
体内那股被拙锋力量暂时压下去的阴冷感,似乎又在蠢蠢欲动。
神算楼?他隐约听过这个名号,据说精于推衍天机,洞察万物。但对方是敌是友,他无从判断。
“噬灵教…我确实遇到了一个修炼邪术的人。但那又如何?我的事,不劳你费心。”他硬声道,试图掩盖内心的不安。
“不劳我费心?”江婉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却无半分笑意,“你体内的邪气,加上你手中这柄刚刚苏醒、气息尚未稳固的拙锋剑,就像黑夜里的两盏明灯。你以为,噬灵教的人会感应不到?他们迟早会找上你,而且,会比追杀你坠崖时更凶狠百倍。你觉得自己能挡住几次?”
她的话像冰冷的锥子,刺破了范不繁刚刚获得力量后生出的那点虚幻的自信。
赵炎成那扭曲而强大的身影再次浮现。是啊,仅仅一个赵炎成就逼得他坠崖,若再来更厉害的噬灵教高手…他握剑的手心渗出了冷汗。
“你想怎样?”范不繁的声音干涩。
“帮你,也帮我自己。”江婉直言不讳,“噬灵教是我神算楼世代追索的死敌。
清除你体内的邪气根源,切断它与外界的联系,既是救你,也能斩断噬灵教可能追踪到你的线索。
我需要一个靠近他们的诱饵,一个能深入他们内部而不被立刻怀疑的‘媒介’,而你,体内有他们留下的烙印,又得了拙锋剑,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诱饵?范不繁心头一紧。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怎么清除?”他没有立刻拒绝,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结‘双生契’。”江婉吐出三个字,神色变得异常郑重,“此契非比寻常,需双方灵识敞开,灵力交融共生。以我的纯正灵元为引,引导拙锋剑那至刚至正之力,里应外合,方能彻底焚尽你体内邪气根源。结契之后,你我灵力会有一丝本源上的联系,便于我随时感知你的状态,压制邪气反噬,也能在你遭遇噬灵教时,更快锁定他们的位置。”
范不繁沉默。
敞开灵识,灵力交融?这几乎等于将性命交托给对方一半。
他死死盯着江婉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欺骗或算计。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只有一片坦荡的沉静,以及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
他在赌,赌一个渺茫的生机,赌这个初次见面的神秘女子,对噬灵教的仇恨是真,此刻救他的意愿也是真。
体内的阴冷感又刺了一下,他猛地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