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一剑,足矣(1 / 2)

气海穴的刺痛如同附骨之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经脉的滞涩感,慕容白垂在身侧的左手死死攥紧,指甲深陷掌心,渗出血珠却浑然不觉。他看着林尘手中那柄毫不起眼的锈铁剑,又想起自己断裂的流光电剑,想起看台上慕容家弟子躲闪的目光,想起父亲慕容烈铁青的脸色——巨大的屈辱如同岩浆般在胸腔中翻滚,最终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我还没输!”

嘶吼声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震得擂台边缘的青石碎屑簌簌掉落。慕容白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庞因极致的疯狂而扭曲变形。他不顾气海穴传来的撕裂般的警告,强行催动丹田中仅存的残余灵力,这些灵力如同干涸河床中的细流,被他以精血为引,硬生生压榨出最后一丝活力。

身体猛地前倾,右腿如同拉满的弓弦般蹬地,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扑向林尘。右手五指骤然并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暗淡的金芒在指尖吞吐不定,那金芒中夹杂着一丝诡异的暗红——这是慕容家不外传的指法秘技“裂喉指”,专打人体要害,以灵力强行撕裂经脉为代价,换取瞬间的爆发力,歹毒凌厉至极。

“不好!是裂喉指!”看台上的墨尘子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这指法是以伤换伤的拼命招式,慕容白疯了!”

苏婉清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清心符,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赵铁柱更是急得跳脚,嘶吼道:“林师兄小心!别跟他拼命!”

这一指确实快得惊人,金芒闪烁间,已至林尘咽喉三寸之地。慕容白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疯狂——只要戳中这一指,林尘就算不死也会重伤,到时候就算自己被废,也能拉着这个“杂役蝼蚁”一起陨落,这笔买卖不亏!

然而,在林尘开启的“剑心入微”感知中,这看似雷霆万钧的一指,却慢得如同蜗牛爬行。他能清晰地“看到”,慕容白指尖的金芒虽然刺眼,却因灵力不济而根基虚浮,金芒边缘甚至在微微颤抖;他能“听”到,慕容白催动指法时,经脉不堪重负发出的细微碎裂声,那声音从右臂肘弯处传来,顺着经脉一直蔓延到指根;他更能“感知”到,这一指的发力枢纽完全集中在食中二指的指根关节处,那里的灵力流转最为密集,却也最为脆弱,就像堆垒的沙丘,只需轻轻一碰便会崩塌。

相较于之前的“奔雷破岳”,这一指的破绽更多、更明显。心绪激荡让慕容白的呼吸彻底紊乱,胸腔扩张到极致时,腹部的防御间隙比之前大了三倍;强行前冲的姿态让他本就虚浮的下盘彻底暴露,左脚足踝的旧伤隐隐作痛,导致身形微微左偏,这让“裂喉指”的轨迹出现了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偏移;更重要的是,他的精神完全集中在林尘的咽喉上,却忽略了自己的右臂早已是强弩之末,肩井穴处的灵力淤塞如同堵塞的河道,根本无法为指法提供持续的支撑。

面对这垂死反扑,林尘的眼神依旧平静如古井,没有丝毫波澜。他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只是轻轻吐出两个字:“何必。”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尘动了。

他没有闪避,没有格挡,甚至没有动用“藏锋式”或任何复杂的身法。左脚向前踏出半步,这一步看似随意,却精准地踏在慕容白发力的死角上,让对方无法借力变招;同时手腕微微一翻,手中的锈铁剑“十万”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剑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妙到毫巅的弧线,那弧线不偏不倚,正好对着慕容白指尖的来势。

后发,而先至!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穿透金石的脆响,清晰地传入演武场每个人的耳中,甚至直透灵魂深处。这声音没有兵器碰撞的轰鸣,却带着一种极致精准的穿透力,让所有喧哗瞬间静止,只剩下这一声脆响在空气中回荡。

锈铁剑的剑尖,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无比地点在了慕容白并拢的食中二指的指根关节处。那一点凝聚如针的剑意,没有丝毫外泄,尽数透入关节之中,恰好击中了“裂喉指”发力的核心枢纽。

“噗!”

慕容白只觉得整条右臂瞬间酸麻剧痛,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钢针钻入了骨头缝里。凝聚的指力如同被刺破的气球,骤然溃散,灵力反噬的力道让他的右臂经脉瞬间鼓起,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血纹。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止住,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墙壁挡住,猛地一顿,随后闷哼一声,踉跄着向后退去,足足退了七步才勉强站稳,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而林尘的剑,在点破其指力后,去势未尽。他手腕轻轻一挑,锈铁剑的剑身如同灵动的游蛇,顺着慕容白的手臂向上滑过,剑尖在触及对方腰间束腰玉带的瞬间,微微一旋。

“嗖!”

玉带应声而断,断裂处平整得如同被利刃切割。悬挂在玉带上的精致储物袋、三枚用于护身的玉佩、还有一枚慕容家的身份令牌,瞬间失去支撑,叮当作响地滚落在擂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其中一枚玉佩落地时受力不均,“咔嚓”一声碎裂开来,散发出淡淡的灵力波动。

这轻描淡写的一挑,没有伤及慕容白分毫,却比直接刺穿他的身体更具侮辱性。仿佛在说:你的储物袋、你的护身玉佩、你的家族荣耀,在我眼中,不过是随手可摘的玩物,不堪一击。

演武场彻底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擂台上的一幕。青云宗的弟子们忘了欢呼,慕容家的弟子们面如死灰,各宗的长老们则纷纷站起身,眼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这是什么境界?”丹霞宗的白眉长老捋着胡须的手停在半空,眼中满是骇然,“以最简单的招式,破掉最歹毒的秘技,后发先至,精准入微……这已经不是剑技了,这是剑道的真谛!”

幽冥谷谷主的面具下,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他身边的黑无常握紧了手中的噬魂剑,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面具下的嘴唇微微颤抖——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对林尘的认知,完全是错误的。这个青云宗的杂役弟子,根本不是炼气四层的修为所能衡量的,他的剑心境界,恐怕已经超越了许多筑基期修士。

看台上的慕容烈,胸口剧烈起伏着,双手死死地攥着椅子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甚至将扶手捏出了几道指痕。他想要飞身上台,却被身边的族老死死拉住。“长老,不可!”族老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慕容白已经输了,您现在上台,只会让慕容家颜面扫地,还会落人口实!”

慕容烈恨恨地瞪着林尘,眼中满是怨毒和不甘,却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怒火,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知道族老说得对,现在的慕容家,已经没有立场再插手这场比斗了。

擂台上,慕容白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间,又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储物袋和玉佩,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这一次,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绝望。他引以为傲的天赋、家传的秘技、强大的护身法器,在林尘的一剑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