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流光剑与“十万”的第二次硬撼,爆发出的声响比惊雷更震耳。林尘只觉得手臂的骨头都在哀鸣,虎口被震裂,鲜血顺着“十万”的剑柄滑落,滴在擂台的青石上,瞬间被蒸腾的灵力气浪烘干。他整个人如遭重锤,向后滑出足足五丈,脚下的青石被犁出两道深达半寸的沟壑,靴底磨得焦黑,散发出刺鼻的糊味。
“哈哈哈!林尘,你的破剑撑不住了!”慕容白悬浮在半空,狂笑声震得台下弟子耳膜发疼。他手中的流光剑泛着炽烈的金光,刚猛的剑气在剑身周围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旋——这是他舍弃《流云追风剑》的灵动,改修慕容家另一门绝学《裂山剑经》后的杀招“崩山式”,每一剑都凝聚着炼气六层巅峰的全部力道,专克林尘这种以技巧见长的对手。
林尘扶着“十万”勉强站直身体,喉头的甜意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喷在剑身上。银白的剑体被血染红,却诡异地没有滑落,反而被剑纹瞬间吸收,原本布满的裂纹竟隐隐有愈合的迹象。他抬起头,抹去嘴角的血渍,眼神依旧平静,只是瞳孔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亮芒——这已是他第七次被慕容白逼到硬撼的境地,而每一次硬撼,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师兄怎么还不反击?再这样硬接下去,剑要断了!”赵铁柱抓着看台的栏杆,指节泛白,声音都在发颤。苏婉清的手心全是冷汗,她从怀中摸出一枚早已备好的“金刚符”,指尖悬在符纸上方,只要林尘出现危险,她就会不顾一切冲上台去。
高台上的陈长老皱紧眉头,手中的茶杯被捏得变形:“林尘这是在干什么?明知道慕容白改走刚猛路子,还一次次硬接,这不是自寻死路吗?”玄机子却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你看他的脚步,每次滑退都踩在擂台的灵脉节点上;再看他的剑,每次硬接都用剑脊而非剑刃——他在借慕容白的力道,引动擂台灵脉滋养灵兵,同时故意示弱,等着慕容白露出破绽。”
剑尘执事的目光死死锁在林尘手中的“十万”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叹:“这孩子在用自身精血温养灵兵!灵兵认主后虽有灵性,但需以修士精血为引才能觉醒更高阶的特性,他这是在赌,赌慕容白会被胜利冲昏头脑,赌灵兵能在关键时刻爆发!”
“受死吧!”慕容白的狂笑声戛然而止。他看到林尘扶剑喘息的模样,以为对方已是强弩之末,当即催动体内剩余的七成灵力,流光剑的金光暴涨到三尺长,剑身上的聚灵纹高速运转,将周围的游离灵力尽数吸来,凝聚成一道水桶粗的金色剑气——这是《裂山剑经》的最终杀招“裂山破岳”,威力足以击碎筑基期修士的防御法器,是慕容白压箱底的保命手段。
金色剑气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将空气撕裂成螺旋状的气浪,擂台周围的防护阵纹提前亮起淡蓝色光幕,却被剑气的威压震得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慕容白的身形与剑气融为一体,化作一道金色流星,直刺林尘的心口——他算准林尘刚硬接完一招,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这一剑,避无可避!
台下响起一片惊恐的惊呼,不少女弟子不忍地闭上了眼睛。赵铁柱嘶吼着想要冲上台,却被身边的执法弟子死死拦住:“比赛未结束,擅闯擂台者废去修为!”
就在金色剑气距离林尘心口不足三尺,剑尖的锋芒已刺得他皮肤生疼时,林尘动了!
他没有闪避,也没有格挡,反而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的灵脉节点被瞬间激活,一股精纯的土属性灵力顺着脚掌涌入体内。他将“十万”横在胸前,剑刃朝下,剑脊朝上,同时将体内所有的气血、借到的灵脉之力,以及灵兵吸收的七次硬撼之力,尽数灌注到剑身上——那柄被慕容白嘲笑为“破铜烂铁”的灵兵,此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银白的剑体上,血红色的剑纹与金色的灵力交织缠绕,原本愈合的裂纹彻底消失,剑刃边缘泛起一层近乎透明的“锋气”——这是灵兵在精血与灵力双重滋养下,觉醒的新特性“藏锋”,平时收敛所有锋芒,如同凡铁,关键时刻却能爆发出超越法器的锋利度,专破灵力凝聚的防御。
“破妄剑·藏锋!”
林尘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他没有硬接金色剑气,而是将“十万”的剑尖微微一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从金色剑气的边缘滑过,剑刃精准地刺向慕容白握剑的手腕——那里是慕容白全力催动剑气时,灵力流转最薄弱的地方,也是他防御唯一的空当。
“雕虫小技!”慕容白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以为林尘只是垂死挣扎,当即催动更多灵力加固手腕的防御,金色的灵力在手腕周围形成一层护盾,堪比中品防御法器。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一声如同利刃切豆腐的轻响。“十万”的透明锋气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金色护盾,剑刃精准地划过慕容白的手腕,将他的经脉尽数切断。慕容白只觉得手腕一凉,随后是钻心的剧痛,手中的流光剑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在擂台上,金色剑气失去控制,轰在防护阵纹上,激起漫天的蓝光。
“我的手!我的手!”慕容白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看着自己不断喷血的手腕,眼中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他想调动灵力止血,却发现体内的灵力如同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四处冲撞——林尘的藏锋剑气不仅切断了他的经脉,还带着一股诡异的力量,搅乱了他的灵力运行。
林尘没有停手。他踏前一步,手中的“十万”顺势横扫,剑刃擦着慕容白的咽喉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胜负已分。”林尘的声音平静无波,“你输了。”
慕容白瘫坐在擂台上,看着林尘手中那柄泛着淡光的灵兵,眼神从惊恐变成绝望,又从绝望变成疯狂。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血色玉佩,狠狠捏碎:“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玉佩破碎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血雾从慕容白体内爆发出来,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皮肤裂开一道道血口,修为竟从炼气六层巅峰飙升到炼气八层——这是慕容家的“护族血符”,以燃烧家族血脉为代价,短暂获得远超自身的力量,代价是事后血脉枯竭,生机断绝。
“不好!是护族血符!”玄机子脸色大变,身形一闪就想冲上台,却被剑尘执事拦住。“等等,你看林尘的灵兵。”剑尘执事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林尘看着膨胀的慕容白,眼神终于有了波动——不是恐惧,而是惋惜。他将“十万”竖在身前,剑身上的藏锋之气再次爆发,这一次,他没有攻击慕容白的要害,而是将剑气凝聚成一道柔和的光幕,罩在慕容白的身上。“你的血脉不该用在复仇上。”林尘轻声道,“慕容家的荣耀,不是靠禁术和杀戮维系的。”
血雾撞在光幕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被光幕上的剑意缓缓净化。慕容白膨胀的身体开始收缩,体内狂暴的力量被逐渐引导、平复。他呆呆地看着林尘,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不解:“为什么……你不杀我?”
“我来参加论剑大会,是为了证明杂役弟子也能练出真本事,不是为了杀人。”林尘收起“十万”,灵兵上的光芒渐渐褪去,重新恢复成一柄看似普通的铁剑,“你的剑路走偏了,但若能幡然醒悟,未必不能走出新的剑道。”
慕容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栽倒在擂台上。他的修为跌落到炼气一层,经脉受损严重,但血脉得以保全,生机并未断绝——林尘手下留情了。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防护阵纹消散的“嗡鸣”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的场景:林尘扶剑而立,衣袍破烂,浑身是伤,却如同山岳般沉稳;慕容白瘫倒在地,华服染血,手腕包扎着林尘递过的疗伤药布,气息微弱却尚存生机。
“赢了……林师兄赢了!”
赵铁柱的嘶吼打破了寂静,他挣脱执法弟子的阻拦,疯了一样冲向擂台。台下的杂役弟子们也反应过来,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纷纷涌上台,将林尘团团围住。有人递上疗伤药,有人送上清水,王小二这个小杂役更是抱着林尘的腿,哭得稀里哗啦:“林师兄,你太厉害了!你为我们杂役院争光了!”
苏婉清快步走上台,从怀中掏出一瓶最好的“凝神丹”,小心翼翼地倒出三枚,塞进林尘手中:“快服下,你的气血消耗太大了。”她的眼眶通红,却带着灿烂的笑容,看向林尘的眼神中,满是骄傲和关切。
林尘接过丹药服下,清凉的药力顺着喉咙滑下,瞬间缓解了身体的疲惫。他看着围在身边的杂役弟子们,看着他们脸上真挚的笑容,心中满是温暖——他的坚持,不仅为自己赢得了荣耀,更让所有出身平凡的杂役弟子,抬起了头。
高台上,剑尘执事站起身,鼓起掌来。清脆的掌声在广场上回荡,玄机子、陈长老,以及丹霞宗、玄铁门的访客们,也纷纷站起身鼓掌。“好一个‘藏锋’!好一个‘剑为守护’!”剑尘执事的声音洪亮,传遍整个广场,“林尘,你的剑道天赋,远超我的想象。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剑尘谷的亲传弟子,我将毕生所学,尽数传你!”
陈长老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对着林尘喊道:“好小子!没给我丢脸!功法阁的所有剑修功法,你随便挑;宗门的灵池,你随时能用;还有我珍藏的‘玄铁铸魂液’,也给你用来温养灵兵!”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慕容家服饰的护卫,跌跌撞撞地跑上擂台,对着玄机子躬身道:“宗主……不好了!慕容家主慕容雄,带着族中供奉,还有……还有黑风寨的山贼,已经围住了青云宗的后山灵矿!他们说,若不交出林尘,就毁了灵矿!”
欢呼声瞬间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后山灵矿是青云宗的命脉,产出的精铁和灵晶,是宗门炼制法器、培养弟子的关键。一旦灵矿被毁,青云宗的实力将暴跌三成,甚至可能被周边的宗门吞并。
“卑鄙无耻!打不过就搞偷袭!”赵铁柱怒喝一声,握紧了手中的木棍。苏婉清的脸色也变得惨白,她担忧地看着林尘:“慕容雄这次是铁了心要置你于死地,还拉上了黑风寨,我们该怎么办?”
林尘皱起眉头。他没想到慕容雄会如此不择手段,竟然不顾修真界的规矩,攻打青云宗的灵矿。他走到擂台边缘,看着后山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打斗的声响和山贼的嘶吼声。“灵矿不能丢。”林尘沉声道,“慕容雄的目标是我,我去后山解决他。”
“不行!”玄机子立刻反对,“后山有慕容雄和黑风寨寨主黑熊,两人都是炼气八层修士,还有三位炼气七层的供奉,你去太危险了。”剑尘执事也点头道:“我和玄机子去后山支援,你留在宗门疗伤,这里有陈长老保护你。”
“宗主,剑尘执事,你们听我说。”林尘转过身,眼神坚定,“慕容雄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出现,他就会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你们才能趁机解救灵矿的守卫弟子。而且,我刚赢了论剑大会,若是躲起来,不仅会让杂役弟子们失望,还会让慕容雄觉得我们青云宗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