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广场的喧嚣在慕容白取出流光剑的瞬间,骤然凝固成一片压抑的死寂。
阳光斜斜洒在擂台中央,慕容白手中的流光剑如同吸饱了晨辉,剑刃流转着七彩霞光,每一次轻微的震颤都引动着周围天地灵气的波动。下品法器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巨手,让前排的杂役弟子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不少修为较低的外门弟子甚至感到胸口发闷,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是……下品法器!慕容家竟然把流光剑给了他!”观景台上,一名内门长老失声惊呼,手指紧紧指着那柄霞光流转的长剑,“传闻这柄剑是慕容家先祖斩杀妖兽‘七彩流萤’后,用其内丹熔铸而成,不仅能增幅三成灵力,还能自发凝聚剑气,寻常凡铁剑碰到即碎!”
“完了,林尘的铁剑再厉害,也只是凡铁,怎么跟法器比?”玄铁门的宗主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就算他能凝聚剑气,凡铁剑的剑身也承受不住法器的冲击,恐怕三招之内,他的剑就要断了。”
丹霞宗的长老也皱起眉头,摩挲着胡须沉吟道:“法器与凡铁,本就有天壤之别。慕容白这是动了杀心,想用流光剑彻底碾碎林尘的剑,也碾碎他的道心。”
台下的苏婉清脸色瞬间苍白,她紧紧攥着手中的“金刚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不怕慕容白的剑招厉害,却怕林尘的铁剑被流光剑斩断——那柄剑陪伴了林尘三年,是他十万次挥剑的见证,若是断了,对林尘的打击可想而知。
赵铁柱也收起了之前的兴奋,扛着“林尘必胜”的木牌,手指紧张地抠着木牌边缘的毛刺:“师……师兄的铁剑,能扛住吗?”他身边的杂役弟子们也都沉默下来,眼中满是担忧,之前的欢呼雀跃早已被沉重的压力取代。
擂台上,慕容白感受到全场的瞩目,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轻轻抚摸着流光剑的剑鞘,感受着法器传来的温热触感,心中的恐惧早已被优越感取代。“林尘,看到了吗?这就是天赋与家世的差距。”他抬起头,目光轻蔑地扫过林尘手中的铁剑,“你的凡铁剑,连给我的流光剑提鞋都不配。”
林尘没有说话,只是将铁剑握得更紧了。他的指尖划过剑刃上的锈迹,那里虽然依旧斑驳,却透着一股熟悉的温热——这是他用汗水和坚持滋养出的温度,比流光剑的霞光更让他安心。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铁剑正在与他的气血共鸣,剑身上那道淡淡的剑纹,在流光剑的威压下,非但没有黯淡,反而微微亮起,像是在回应着挑战。
“双方准备!”裁判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能感觉到流光剑的灵力波动有多恐怖,连忙高声提醒,“点到为止,不可伤及性命!”
慕容白嗤笑一声,根本没把裁判的话放在眼里。他手腕一抖,流光剑瞬间出鞘,一道璀璨的七彩剑光冲天而起,将整个论道广场都映照得五彩斑斓。剑身上的灵力波动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擂台地面的青石砖纷纷裂开细密的纹路,碎石被剑气掀起,悬浮在半空,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操控。
“《流云追风剑》!”慕容白嘶吼一声,身形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林尘冲来。流光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流光,剑招展开,没有丝毫停顿,瞬间就织成了一张巨大的剑网。剑光如流云般缥缈不定,让人无法判断真正的攻击方向;又如同追风般迅疾,剑网成型的瞬间,就已经笼罩了林尘的所有闪避空间。
“嗤嗤嗤——”
剑网还未落下,那锋锐的灵力剑气就已经开始切割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林尘的衣袍被剑气扫中,瞬间裂开数道口子,皮肤也感受到了针扎般的刺痛。他甚至能看到,剑网所过之处,地面被划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碎石被剑气碾成粉末,扬起漫天灰尘。
“好恐怖的剑招!这就是黄阶上品剑法结合法器的威力吗?”台下的外门弟子惊呼出声,“林师兄根本躲不开啊!”
“躲不开就只能硬接!可他的铁剑是凡铁,怎么接得住流光剑的攻击?”
观景台上的陈长老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冲上台救人。“慕容白这是要下死手!《流云追风剑》的剑网一旦收紧,就算是炼气七层的修士,也要被割成碎片!”
玄机子的眉头也紧紧皱起,他能感觉到慕容白剑招中的杀意,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慕容家的弟子,竟然如此歹毒!若是林尘有恙,我必废了他的修为!”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剑网,林尘的眼神依旧平静。他没有选择闪避,因为他知道,《流云追风剑》的剑网看似缥缈,实则环环相扣,每一道剑光都是后续攻击的铺垫,闪避只会陷入更密集的剑招之中。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气血尽数运转起来,“神与剑合”的状态瞬间开启,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剑网中,有三道剑光的灵力波动最为强烈,那是剑网的核心;剑光之间的衔接处,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停顿,那是慕容白换气的间隙;流光剑的剑身每一次震颤,都会带动周围的灵力波动,那是法器与剑招结合的破绽。
“破妄剑·断流!”
林尘猛地踏前一步,铁剑横在胸前,以一个极其精准的角度,朝着剑网的核心处刺去。这一剑没有丝毫花哨,却带着十万次挥剑积累的力量,剑刃划过空气,发出一声沉闷的破空声。
“铛——!”
铁剑与流光剑的剑网核心轰然相撞,七彩剑光与铁剑的淡淡白光交织在一起,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众人只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剑网瞬间溃散,化作无数道细碎的剑光,四散飞溅。林尘的身体被震得向后滑出三丈远,脚后跟在青石砖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痕,虎口微微发麻,却依旧稳稳地握着铁剑。
而慕容白则被这股反震力震得后退两步,脸色微微发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流光剑,剑身上的七彩霞光竟然黯淡了几分——他没想到,林尘的凡铁剑,竟然能硬接他的法器剑招,还震得他灵力紊乱。
“不可能!你的凡铁剑怎么可能挡住流光剑?”慕容白嘶吼着,眼中满是疯狂,“一定是你耍了花招!”
林尘没有回应,只是轻轻甩了甩手腕,缓解虎口的酸麻。他能感觉到,铁剑传来一阵温热的反馈,剑身上的剑纹亮得更明显了——刚才的碰撞,不仅没有损伤铁剑,反而让铁剑吸收了一丝流光剑的灵力,变得更加坚韧。
“好小子!这一剑接得漂亮!”陈长老的欢呼声打破了广场的寂静,他抚着胡须,大笑道,“他的剑网看似厉害,实则核心空虚,林尘这一剑正好刺中要害!”
苏婉清也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她就知道,林尘绝不会轻易被打败。
“哼,不过是侥幸罢了!”慕容白冷哼一声,强行压下体内紊乱的灵力,再次举起流光剑。这一次,他没有再织剑网,而是将灵力尽数注入剑中,剑刃上的七彩霞光暴涨,化作一道丈许长的剑气,朝着林尘直劈而下。“《流云追风剑》·追风破!”
这一剑,没有了之前的缥缈,只剩下极致的速度和力量。剑气所过之处,空气被彻底撕裂,发出一声爆响,擂台的防护阵纹都被惊动,泛起一层淡淡的光幕,似乎在害怕这一剑的威力会波及台下。
林尘的眼神终于变得锐利起来。他能感觉到,这一剑的威力比之前的剑网强了三倍,若是被正面击中,就算是他,也要身受重伤。他没有硬接,而是脚下踏风步运转到极致,身形如同鬼魅般向侧面闪避。
“嗤——”
剑气擦着他的肩膀劈落,重重砸在擂台上。一声巨响过后,擂台中央出现了一道深达数尺的沟壑,碎石和灰尘冲天而起,将整个擂台都笼罩在烟尘之中。
“躲得过一次,躲得过第二次吗?”慕容白的声音从烟尘中传出,带着一丝阴狠。他踩着碎石,如同追猎者般朝着林尘冲来,流光剑的剑气不断劈落,每一剑都瞄准林尘的要害,逼得林尘只能不断闪避,没有反击的机会。
“林师兄怎么只躲不攻?再这样下去,气血会跟不上的!”赵铁柱焦急地喊道,手中的木牌都被他捏变形了。
“他在找机会。”苏婉清轻声说道,目光紧紧盯着擂台上的身影,“慕容白的剑招虽然快,但每次劈出后,都有一丝灵力停滞的间隙,林尘在等那个间隙。”
苏婉清说得没错,林尘确实在找机会。他一边闪避,一边用“心眼”捕捉着慕容白的每一个动作——流光剑的重量、慕容白挥剑的角度、灵力流转的节奏,甚至是他呼吸的频率,都被林尘清晰地记在脑海中,如同分析一道复杂的剑招。
“就是现在!”
当慕容白的第七剑劈落,剑气即将触碰到林尘的后背时,林尘突然转身。他没有闪避,而是将铁剑竖在身前,剑刃微微倾斜,正好对着流光剑的剑脊。同时,他将体内的气血瞬间灌注到铁剑中,剑身上的剑纹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
“铛!”
金铁交鸣的声响再次炸响,这一次,林尘没有后退。他借着铁剑倾斜的角度,将流光剑的剑气引导向侧面,同时手腕猛地一转,铁剑顺着流光剑的剑刃滑下,剑尖精准地朝着慕容白的手腕刺去——这是他在杂役院练了上万次的“卸力刺”,专门针对对手挥剑后的破绽。
“不好!”慕容白脸色大变,他没想到林尘会在如此凶险的情况下反击。他连忙收剑格挡,却已经晚了,铁剑的剑尖擦着他的手腕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啊!”慕容白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流光剑险些脱手。他捂着流血的手腕,后退数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他竟然被林尘用一柄凡铁剑伤到了!
“林师兄赢了!林师兄伤到他了!”杂役弟子们爆发出欢呼,赵铁柱举着木牌,疯狂地挥舞着,红绸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
观景台上,丹霞宗的长老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震惊:“这……这是‘以力卸力,以巧破拙’的剑道技巧!他竟然能在如此快的节奏中,找到慕容白的破绽,还用凡铁剑伤到了他!这孩子的剑道天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
玄铁门的宗主也收起了之前的轻视,脸色凝重地说道:“他的剑招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最纯粹的剑道本质。慕容白的法器和剑法虽然厉害,却输在了根基不稳——他太依赖法器的威力,反而忽略了剑招本身的破绽。”
“说得好!”玄机子赞许地点头,“剑者,心也。法器只是辅助,真正强大的,是握剑的人。慕容白本末倒置,输是必然的。”
擂台上,慕容白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感受着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心中的羞愤和疯狂彻底爆发。他猛地从怀中摸出一枚红色的丹药,塞进嘴里——那是“爆灵丹”,比“暴血丹”的威力更强,能瞬间提升一层修为,代价是经脉受到严重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