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叮当——”
密集如暴雨的金铁交鸣声，将论道广场的喧嚣彻底压垮。防护阵纹泛着的淡金光幕被拳风撞得剧烈震颤，每一次震动都像重锤般砸在台下弟子的心上。阳光透过光幕斜切下来，在擂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尘灰色的身影就在这片光影中不断腾挪，如同被狂风裹挟的海燕，每一次转折都险之又险。
“砰！”张狂的右拳擦着林尘的腰侧砸在青石砖上，拳套上的尖刺深深嵌入石面，带出一串火星。林尘借着反震力旋身飞出，左脚在擂台边缘的绳柱上一点，身形如同纸鸢般飘向另一侧，刚稳住脚跟，就感觉后腰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方才拳风扫过，已将他的杂役服撕开一道口子，皮肉泛起红肿。
他低头咳出一口血沫，殷红的血迹滴在青锋剑的剑刃上，被剑身的余温灼成淡红的雾气。“气血翻涌，右臂酸麻，灵力储备只剩三成。”林尘在心中快速估算着状态，“心眼”展开到极致，将张狂每一次肌肉收缩、每一缕灵力流转都清晰捕捉——对方的气息虽然狂暴，却像即将崩裂的堤坝，灵力在右腰旧伤处的滞涩越来越明显，每挥出十拳，就会有一次微不可察的停顿。
“废物！只会躲的杂役！”张狂的咆哮声震得人耳膜生疼，他猛地拔起嵌在石中的拳套，青石砖被硬生生掀飞一块，带着碎石朝着林尘砸来。他的皮肤已经完全变成暗红色，身上的伤口开始渗血，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再次迈着沉重的步伐冲来，双拳交替挥舞，拳风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林尘的所有退路都锁死。
林尘脚下踏风步运转到极致，身形在拳影中扭曲、穿梭，青锋剑始终横在身前，每一次格挡都精准地撞在拳套的缝隙处——那是精钢拳套最薄弱的地方。但即便如此，张狂拳头上附带的巨力还是透过剑身传入体内，震得他虎口开裂，鲜血顺着剑柄流到掌心，握剑的手指都开始发麻。
“林师兄！快用烈火符啊！”赵铁柱扛着裂开一道缝的木牌，在台下跳着脚嘶吼，嗓子已经沙哑得像破锣。他身边的杂役弟子们也跟着高喊，却被内门弟子的哄笑盖过——
“用了又怎么样？张狂现在皮糙肉厚，火符都烧不动！”
“我看他撑不了三招了，杂役就是杂役，没灵根根本扛不住狂暴灵力！”
阁楼观景台的栏杆被苏婉清攥得发白，她怀中的“烈火丹”已经被体温焐热，指尖的灵力几乎要将符纸点燃。“陈长老，再这样下去林尘会被活活耗死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暴血丹的药效至少能维持一炷香，他的气血根本撑不住！”
陈长老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却死死盯着擂台上的灰色身影：“再等等，他在等机会。你看他的剑，每次都往张狂右腰戳——那是旧伤，暴血丹放大了破绽，只要等张狂灵力紊乱到极致，就是反击的时刻。”他顿了顿，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符，“这是‘传音符’，我提醒他一句。”
玉符化作一道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林尘脚边。林尘弯腰捡符的瞬间，张狂的左拳已到眼前，拳风带着灼热的气息，将他的头发都吹得倒竖。他下意识地将青锋剑横在身前，“铛”的一声巨响，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擂台的防护阵纹上，又被光幕弹了回来，重重摔在石地上。
“噗——”林尘喷出一大口鲜血，视线都开始模糊。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发现右腿已经麻木，刚才的撞击震伤了他的经脉。张狂踩着沉重的步伐走过来，阴影将林尘完全笼罩，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对手，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杂役，你的好运到头了！我会打断你的四肢，让你在所有人面前像狗一样爬！”
“住口！”林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将传音符捏碎，陈长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张狂灵力即将失控，右腰旧伤处经脉已裂，用赤焰剑斩他气海！”
赤焰剑！林尘猛地想起陈长老昨晚送他的中品法器，此刻正藏在他的剑鞘夹层里——为了不引起慕容白的注意，他一直用青锋剑作幌子。他的手悄悄摸向腰后，指尖刚触到赤焰剑温热的剑柄，张狂的右拳就已砸来，拳套上的尖刺直指他的头颅。
“就是现在！”林尘猛地翻身，避开拳头的同时，将体内仅剩的气血全部注入双腿，踏风步施展到极致，身形如同离弦之箭，绕到张狂的身后。他左手将青锋剑掷向张狂的面门，吸引注意力，右手则猛地拔出赤焰剑——
赤红的剑刃出鞘的瞬间，一道灼热的剑气冲天而起，将张狂周身的狂暴灵力都撕开一道口子。剑身上的火纹被气血激活，泛着耀眼的红光，空气中的温度骤然升高，连防护阵纹都被染上一层淡红。
“什么东西？”张狂被青锋剑逼得侧身，刚要转头，就感觉右腰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赤焰剑的剑尖已刺入他的旧伤处，灼热的剑气顺着经脉蔓延开来，瞬间点燃了他体内紊乱的灵力。
“啊——！”张狂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起来。暴血丹的力量本就即将失控，赤焰剑的剑气如同导火索，瞬间引爆了他体内的灵力。他的皮肤开始龟裂，暗红色的血液喷溅而出，整个人像个即将爆炸的火球。
林尘没有松手，他握着赤焰剑的剑柄，猛地旋身，剑刃在张狂的右腰处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将他的气海穴彻底洞穿。“破妄剑·第三式——焚天！”
赤焰剑爆发出璀璨的红光，剑气如同火龙般涌入张狂的体内，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张狂的身体猛地膨胀，又快速萎缩，他转过头，双眼瞪得滚圆，满是不甘和恐惧：“不……我不能输……”
“轰！”
张狂的灵力彻底失控，身体轰然炸开，暗红色的血液和碎肉溅满了擂台。防护阵纹及时亮起，将碎片挡在台内，台下的弟子们吓得尖叫起来，不少人脸色惨白地后退。
林尘站在擂台中央，赤焰剑拄在地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灰色杂役服已经被鲜血染红，嘴角还在不断溢出血沫，却挺直了脊梁，目光平静地看着台下——
慕容白所在的雅间里，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慕容白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怒火：“不可能！他怎么会有中品法器？！”
李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师……师兄，林尘的剑……好像是陈长老送的……”
“陈长老！”慕容白咬牙切齿地低吼，“好一个陈长老，竟敢暗中相助！”他转身看向窗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去告诉钱坤，计划提前！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在林尘离开广场前杀了他！”
“是！”李冲连滚带爬地退下。
擂台上，裁判长老缓过神来，高声宣布：“张狂灵力失控自爆，林尘胜！晋级决赛！”
短暂的死寂后，广场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赵铁柱扔掉手中的木牌，疯了一样冲向擂台，杂役弟子们也跟着冲上前，将擂台围得水泄不通。“林师兄！你太厉害了！”“无灵根剑神！无灵根剑神！”
苏婉清快步走上擂台，将一枚“固元丹”塞进林尘嘴里，又用手帕为他擦拭脸上的血迹，眼泪止不住地流：“你吓死我了……以后不准再这么冒险了。”
林尘笑了笑，声音虚弱却坚定：“我没事。”他握着赤焰剑，剑身的红光渐渐褪去，恢复了温润的色泽。
陈长老也走上擂台，将一件黑色的法袍披在林尘身上，遮住他满身的血迹：“做得好。慕容白不会善罢甘休，我派弟子送你回小院，路上多加小心。”
林尘点了点头，在两名执法弟子的护送下，朝着广场外走去。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却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他知道，慕容白的獠牙已经露出，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凶险，但他不会退缩。
刚走出广场，林尘就感觉到一道阴冷的气息锁定了自己。他的“心眼”瞬间展开，捕捉到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钱坤提着那个黑色的小葫芦，正跟在他身后，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小心！”身边的执法弟子低喝一声，拔出佩剑挡在林尘身前。钱坤却突然加快脚步，将葫芦口对准林尘，猛地打开——
一团黑色的毒雾从葫芦中喷出，带着刺鼻的腥气，朝着林尘笼罩而来。“化血毒雾！”苏婉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猛地将一枚烈火符掷向毒雾，火焰瞬间燃起，将毒雾烧得一干二净。
“钱坤！你竟敢在宗门内行凶！”陈长老的声音带着怒火，他身形一闪，出现在钱坤身后，手中的佩剑直指他的后心。钱坤脸色一变，转身想要逃跑，却被陈长老一脚踹在膝盖上，轰然倒地。
“是慕容白让你干的，对吗？”陈长老的剑刃抵在钱坤的脖颈上，语气冰冷。钱坤浑身颤抖，却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看不惯这个杂役嚣张！”
“嘴硬！”陈长老冷哼一声，用剑鞘敲在钱坤的头上，将他打昏过去，“把他带回执法堂，严刑拷问！”
两名执法弟子将钱坤拖走，陈长老转过身，看着林尘，眼中满是担忧：“慕容白已经疯了，决赛前你就待在我的住处，我亲自保护你。”
林尘摇了摇头：“多谢长老好意，但我不能躲。慕容白想在决赛中赢我，我就给他这个机会。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靠阴谋诡计是赢不了的。”
陈长老看着林尘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我会派弟子在你小院外守着，有任何情况立刻示警。这是‘避毒丹’，能解百毒，你带在身上。”
回到小院时，已是正午。赵铁柱炖了一大锅鸡汤，里面放了不少滋补的药材，香气飘满了整个小院。“师兄，你快喝点鸡汤补补！”赵铁柱端着一碗鸡汤，递到林尘面前，“俺已经派人去通知所有杂役弟子了，决赛那天，咱们所有人都去给你加油，让慕容狗贼看看咱们的气势！”
林尘接过鸡汤，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流下，缓解了体内的疲惫。他看着小院外巡逻的执法弟子，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陈长老还是放心不下他，派了不少人保护他。
苏婉清坐在一旁，为林尘整理着符箓和丹药，将“烈火符”“金刚符”“疾风符”分别装在不同的袋子里，又将“固元丹”“避毒丹”“赤阳丹”放在他的怀中：“慕容白的青虹剑是中品法器，剑招以快和阴狠着称，他的‘青虹剑法’有三招杀招，分别是‘长虹贯日’‘青锋裂空’和‘一剑封喉’。‘长虹贯日’主攻下路，‘青锋裂空’是大范围攻击，‘一剑封喉’是他的杀手锏，速度极快，专刺咽喉。”
林尘点了点头，将赤焰剑放在石桌上，开始擦拭剑刃。剑刃上的血迹被擦去后，泛着赤红的光芒，映照着他专注的脸庞。“我知道。功法阁的老管事告诉我，慕容白的‘一剑封喉’有个破绽，他出剑时左胸的灵力会短暂停滞，那里是他三年前走火入魔留下的旧伤。”
“你打算怎么应对？”苏婉清问道。
“以快制快。”林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我的‘破妄剑’虽然不如‘青虹剑法’精妙，但速度不输他。他的‘一剑封喉’快，我的‘裂风’更快。只要抓住他左胸的破绽，就能一击制胜。”
苏婉清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他的青虹剑是中品法器，你的赤焰剑虽然也是中品法器，却刚拿到手，还没完全适应。要不我再给你绘制一些‘剑符’，能增强赤焰剑的威力。”
“不用了。”林尘摇了摇头，“赤焰剑的火属性灵力正好克制青虹剑的阴寒属性，我已经差不多适应了。你好好休息，决赛那天，还要麻烦你在台下为我掠阵。”
苏婉清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坚定：“放心吧，我会一直在台下看着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
下午，林尘去了后山的演武场，开始练习赤焰剑。演武场的角落里，赵乾正在打磨他的玄铁重剑，看到林尘走来，立刻放下手中的磨刀石：“林师兄，你没事吧？上午的比赛真是太惊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