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初刻,紫宸殿。
巨大的蟠龙金柱沉默矗立,雕梁画栋在透过高窗的晨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宽阔的御阶之上,龙椅高悬,承文帝李靖飞端坐其上。
此刻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眼窝深陷,浑浊的眼底布满血丝。
他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明黄常服,双手紧紧抓着龙椅两侧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
昨夜那震天的喊杀、恐怖的涅盘威压、以及最后传来的太子死讯,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神。
御阶之下,文武百官分列左右。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往日里或激昂或谨慎的朝臣们,此刻大多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靖王李凌云,身着代表亲王的玄色四爪蟒袍,并未披甲,站在武将班列的最前方。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平静无波,仿佛昨夜那场席卷全城的滔天巨浪与他毫无关系。
在他身后稍侧,定国公高长虹身着一品国公的麒麟补服,面容方正,不怒自威。
英武侯张阳明身着禁卫统领的甲胄,只是卸去了头盔。他脸色依旧带着一丝激战后的苍白。
龙渊卫指挥使箭穿云玄甲已换成了正式的武官朝服,腰悬佩剑。
沉默持续着,只有承文帝偶尔压抑的咳嗽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终于,承文帝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沙哑而缓慢:
“昨夜…好大的阵仗啊。”
“朕…尚在!这太渊城,还是朕的太渊城!龙骧、龙鳞两卫二十万大军…竟敢直扑皇城,炮轰宫门!太子…朕的储君…竟在东宫…服毒自尽!”
承文帝李靖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悲愤和震怒,身体都因激动而微微前倾:
“逆贼!逆贼当诛!赵破军、周天虎,死有余辜!陈泰…也算尽忠了!”
他喘息了几声,浑浊的目光死死锁住李凌云,语气中的寒意几乎能将空气冻结:
“但是!靖王!朕要问你!昨夜入城的龙牙卫、龙炎卫,整整二十万边军精锐!还有定国公的帅旗!他们…是奉了谁的旨意?!又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太渊城下?!”
承文帝猛地一拍龙案!“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案上玉玺都跳了一下,也震得百官心头一颤。
“无诏!无旨!擅自调动边军入京,围困帝都!按我太渊铁律,此乃谋逆!形同造反!靖王!定国公!你们…作何解释?!”
此言一出,如同巨石投入死水,瞬间在百官中激起千层浪!许多大臣,尤其是太子一系的残党,如刑部尚书陈启荣、工部尚书李崇德等人,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希冀的光芒。
高长虹面色不变,踏前一步,抱拳躬身,声音洪亮沉稳:“陛下息怒!老臣及麾下将士,绝非谋逆!昨夜之事,皆因太子李凌空倒行逆施,悍然谋反在先!”
他目光如电,扫过百官,最后迎向承文帝:“太子勾结龙骧、龙鳞二卫指挥使,调集二十万大军围攻皇城,更派刺客谋害亲王,证据确凿!其谋反之心,昭然若揭!
值此社稷倾危、陛下安危系于一发之际,靖王殿下为护国本、保圣躬,当机立断,传檄四方!
老臣身为太渊国公,世受皇恩,岂能坐视国贼祸乱朝纲、危及陛下?故而星夜兼程,率军入京勤王!此乃臣子本分,亦是权宜之计!若陛下认为老臣有罪,老臣甘愿领罚!但若再来一次,为保陛下、保江山,老臣…依然会来!”
高长虹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涅盘境强者的威压,瞬间压下了殿内不少质疑的声音。
承文帝的脸色更加阴沉,高长虹这番话滴水不漏,占尽了大义名分,让他一时难以找到更犀利的攻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