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像是……某种天线?”
就在这时,界面中央弹出一个新的可视化窗口。窗口标题是:“基于当前所有数据的危机演进模拟”。
小陆的声音通过系统广播功能传来,平静而清晰:
“各位教授,我是‘盾构’。系统已整合完毕所有数据。现在开始第一次联合模拟。”
地球模型开始加速旋转。代表“脚手架”的卫星光点快速移动,在六十三小时后的时间点抵达百慕大三角上空。24颗内核卫星的离子推进器同时点火,按照破解出的模式运行。
画面上,从海底水晶簇集群的位置,一道无形的波纹开始扩散。它穿过海水,抵达海面时,与“脚手架”形成的谐振腔耦合。
波纹被放大。
放大倍数:根据能量守恒和场论模型计算,理论峰值放大倍数1200倍。
放大后的波纹向上冲入电离层。
模拟显示:北纬25-35度,西经65-80度区域,电离层被“烧穿”一个直径约300公里的空洞。
后果:
1. GpS、通信卫星信号在该区域完全失效。
2. 宇宙射线直接轰击海面和大气,引发区域性剧烈电离风暴。
3. 海面温度在十分钟内上升3-5摄氏度,可能触发超强飓风。
4. (最糟糕的推测)如果该波纹是某种“筛选测试”的信号载体,其内容未知。
模拟结束。
虚拟实验室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1200倍……”麦卡锡教授喃喃道,“上一次脉冲发生在年前,那时没有‘脚手架’放大,就已经导致全球性灾难。这次……”
“必须阻止‘脚手架’完成谐振。”伯格教授说,“声波干扰方案的成功率,现在能重新计算吗?”
【轨道力学】:正在计算……基于新的节点深度和结构数据,成功率提升至52%。
“还不够。”卡特赖特教授说,“我们需要把成功率提到80%以上。沈船长,您孙子留下的数据里,有没有关于节点共振频率的更精确测量?”
【老船长】:有。但数据是加密的,小星用的是一种他自己设计的算法。我需要时间破解。
“我们帮您。”小陆的声音再次响起,“‘盾构’团队可以提供算力支持。”
【老船长】:那就开始吧。我共享加密数据包。
一个巨大的文件开始上传。进度条缓慢移动。
就在这时,界面弹出一条新消息,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协作者——代号“王浩”,头像是一个简单的火箭图标。
【王浩】:打扰各位。我是“星河探索”的王浩。关于撞击方案——如果我们要用火箭末级撞击“脚手架”的关键节点,最佳撞击时间窗口是五十八小时后。但有一个问题。
他上传了一张轨道图。
【王浩】:根据最新计算,撞击后产生的碎片云,有18%的概率会波及国际空间站的轨道。我需要知道——空间站上的宇航员,有没有紧急撤离方案?
聊天框再次沉默。
国际空间站。上面有来自五个国家的七名宇航员。
伯格教授闭上眼睛。他认识其中一位——德国宇航员马库斯,两个月前还在和他通邮件讨论微重力下的流体实验。
“撤离需要至少二十四小时准备。”麦卡锡教授说,声音很轻,“而且需要所有参与国同意。”
“他们不会同意的。”卡特赖特教授苦涩地说,“在现在这种政治气氛下,任何国家率先提出撤离,都会被解读为‘放弃空间站’,引发外交灾难。”
“但如果不撤离……”王浩打字的速度变慢了,“撞击方案可能会杀死他们。”
虚拟实验室里,时间仿佛凝固了。
一边是可能波及全球的谐振灾难,一边是七名宇航员的生命。
小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还有一个方案。”
所有人都看向界面。
“如果我们能精确控制撞击角度和速度,让碎片云的主要运动方向偏离空间站轨道,”小陆调出新的模拟,“需要将撞击精度从十米提高到……一米。”
“一米?!”王浩几乎是在惊呼,“这不可能!火箭末级在撞击前已经分离,是无控体!就算加上制导模块,太空中的相对速度每秒一百多米,一米精度……”
“如果,”小陆打断他,“如果‘爱因斯坦实验室’里的所有科学家,能实时共享计算资源,为撞击体做最后一次轨道修正呢?”
他调出一个设想图:
“撞击体携带简单的姿态发动机。在撞击前最后三十分钟,它持续传回实时位置和速度数据。数据流入‘爱因斯坦实验室’,这里的轨道力学专家、航天工程师、数学家,用联合算力实时解算最优修正指令,发回给撞击体。”
“三十分钟,实时计算?”伯格教授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是不可能。”麦卡锡教授突然说,“如果我们把问题分解。轨道力学团队负责计算引力扰动,我负责计算太阳风影响,王浩的团队负责火箭残骸的质量分布特性……”
“印度团队可以负责碎片云扩散模型。”【轨道力学】说。
“德国团队可以负责实时数据验证。”伯格教授接上。
“那空间站本身的轨道机动呢?”卡特赖特教授问,“如果空间站能在撞击前做一次微小变轨,安全窗口就能扩大。”
【老船长】:我认识欧空局退休的轨道动力学主管。他或许能帮上忙。
界面上的聊天框开始飞快滚动。不同领域的科学家,用简洁的专业术语,迅速分配着任务。没有官僚程序,没有经费申请,没有国籍限制。
只有一个问题,和一群决定解决它的人。
小陆看着屏幕上飞速跳动的信息,轻声对身边的林默说:
“老板,这就是你说的‘爱因斯坦实验室’。”
林默点点头,看着那些来自全球的代号和话语,仿佛看到了一场无声的、却又震耳欲聋的集结。
“不,”他纠正道,“这就是科学本身。”
窗外,倒计时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动着:
六十二小时零七分。
距离“脚手架”抵达百慕大三角,还有不到三天。
距离王浩需要最终决定是否发射,还有四小时。
距离沈老船长破解孙子的加密数据,还有未知的时间。
但“爱因斯坦实验室”的灯,已经亮起。
十七位科学家,七个时区,跨越半个地球,正围在一个虚拟的星图桌前,试图用逻辑、数据和想象力,从命运的齿轮间,撬出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