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微微倾身，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仿佛具有某种魔力，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你试图建立一个基于‘协作’与‘共享’的松散联盟，这本质上是低效且脆弱的。人类的历史已经证明，唯有在明确的层级与秩序下，文明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潜力。分散的权柄，只会导致内耗与停滞。”
“所以，你们选择的道路，就是由少数像你们这样的‘校准者’，高高在上地掌控一切？”林默反问。
“是‘引导’。”施耐德纠正道，语气依旧平淡，“我们拥有更长的视野，更优的决策模型。我们可以避免战争，消除贫困，引导科技向最有利于文明整体存续的方向发展。而我们所需要的，仅仅是……服从。”
他顿了顿，给出了真正的来意：“林默先生，是时候做出选择了。继续你那条充满对抗与不确定性的险路，最终与你所珍视的一切，包括那间有趣的‘便利店’，一同被时代的浪潮吞没。或者……”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性的低沉：“加入我们。交出你父亲的全部遗产，整合你的网络与资源。你将成为‘校准者’的一员，拥有参与塑造未来世界的权柄。你和你的人，将获得真正的安全与……永恒。”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是赤裸裸的招揽，也是最后通牒。
星冕会，这个一直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的庞然大物，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一角。它不是某个国家，不是某个组织，它是一种理念，一个由自诩为神只的精英构成的、试图将全人类纳入其设计好的轨道中的恐怖存在。
林默沉默了片刻，看着屏幕上施耐德那张完美却非人的脸，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狂妄的、不屈的意志。
“施耐德先生，”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我很感谢你的‘赏识’。但我这个人，自由散漫惯了，不喜欢被别人‘校准’，也不喜欢跪着求生。”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屏幕：“告诉星冕会，我的答案，和马六甲、和莫斯科、和亚马逊雨林一样——”
“不。”
屏幕那端，施耐德先生脸上的那丝伪装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遗憾的情绪？
“很遗憾。”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绝对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冷，“你做出了效率最低的选择。那么，根据我们的预测模型，清除你这个不稳定变量的行动，将正式提升至最高优先级。”
“但愿你的‘协作’与‘信念’，能抵挡住即将到来的风暴。”
通讯毫无征兆地中断了。屏幕恢复了全球地图的显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但指挥中心内弥漫的那股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真实地存在着。
星冕会，已经现身。
宣战，已完成。
林默站在原地，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看向周晓芸、小陆，以及屏幕上远程连线的阿明和其他核心成员。
“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决绝，“我们没有退路了。”
真正的风暴，现在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