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顺达厂门口的薄雾还没散尽。林默在车里浅眠了四个小时，被窗外压抑的啜泣声惊醒。推开车门，发现工人们早已聚集在铁门外，比昨天更加沉默，也更加绝望。
张哥眼里布满血丝，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馒头：“林先生，大家……大家一晚上没睡。”
“劳动局那边有消息吗？”林默问。
“来了个办事员，登记完就走了。”张哥的声音嘶哑，“说这事涉及金额太大，要走流程，让我们等。”
“等？我们等不起啊！”旁边一个年轻工人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我媳妇马上就要生了，住院费还欠着医院！”
这话像点燃了引线，工人们瞬间围了上来。
“我儿子下学期的学费还没凑齐……”
“房东昨天来催租，说再不交钱就换锁……”
“老家来电话，说我爹的药不能断……”
七嘴八舌的诉苦声中，林默注意到人群外围有个瘦小的身影始终沉默。那是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蹲在墙角，把脸深深埋在膝盖里。
“那是小李。”张哥顺着林默的目光看去，叹了口气，“他妹妹得了白血病，就等着这笔钱做移植手术。现在……现在医院已经下最后通牒了。”
林默走到小李面前，蹲下身。少年抬起头，满脸泪痕，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诊断书。
“林先生……”少年声音颤抖，“我妹妹……她等不起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街角。车上下来两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远远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是顺达的供应商。”张哥压低声音，“他们也是来要债的。听说老板跑路前，还欠着很多供应商的货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