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的咸湿与琉璃工坊的炽热仿佛还在昨日，京北的社交生活又以另一种舒缓的节奏展开。初春的气息悄然浸润城市，枝头萌发出嫩绿的新芽。
这日，姜羡收到了来自顾家更正式的邀请——参加顾老夫人在西山庄园举办的春日午宴。这不同于别院的私人小聚，是顾家女性长辈主导的、更为传统的社交活动，受邀者多是关系密切的世家女眷和少数特别看重的年轻晚辈。
秦悦在电话里言简意赅：“顾老夫人很少亲自操办这种午宴，意义不同。礼服要素雅庄重些。”
姜羡会意，挑选了一条浅杏色的一字领及膝连衣裙，面料是挺括的丝绒，剪裁极简，仅在高腰处系了一条同色系的细丝带，搭配了小巧的珍珠耳钉和低跟淑女鞋，整体造型温婉大方，又不失青春气息。
顾家的西山庄园占地广阔，与其说是宅邸，不如说是一座精心打理的自然园林。午宴设在一间阳光玻璃花房里，四周环绕着盛放的蝴蝶兰和珍稀绿植，空气温暖湿润，弥漫着淡淡花香。
到场的有十几位女宾，年龄跨度从与顾老夫人相仿的老夫人，到如秦悦、姜羡般的年轻女孩。氛围典雅而宁静，交谈声轻柔。顾老夫人坐在主位，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深紫色的中式套装，气质雍容，目光温和却自有威严。
她看到姜羡，微笑着招了招手：“姜丫头，过来坐。”
这一声“姜丫头”，带着长辈对喜爱晚辈的亲昵，瞬间让姜羡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接纳。她依言上前，在顾老夫人下首不远的位置落座，秦悦则自然地坐在她身边。
午宴是精致的中式菜肴，遵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古风。席间，话题围绕着园艺、茶道、养生以及一些家族趣事展开，偶尔也会提及时下不痛不痒的新闻。姜羡大多时候安静聆听，只在顾老夫人或旁人问及她时，才得体回应，言辞谦和，态度恭谨。她对茶道和古典文学的了解，再次让在座几位老夫人微微颔首。
“听说姜丫头书法也很好？”一位与顾家交好的李老夫人笑吟吟地问。
“只是闲暇时胡乱练习，登不得大雅之堂。”姜羡谦逊道。
顾老夫人却笑道：“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了。青宇书房里那幅《兰亭集序》的临帖，我看着就很有几分气韵，说是你送的？”
姜羡微微一怔，那确实是她之前随手临摹、装裱后作为回礼送给顾青宇的，没想到会被顾老夫人看到并记住。她脸颊微热，轻声道：“老夫人谬赞了。”
顾老夫人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慈爱和欣赏：“女孩子家，有才情，又沉得住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