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有人主动过来交谈。一位姓李的年轻男子，家里是做地产的，聊起了最近京北的城市规划；一位姓苏的女孩，家族涉及时尚产业，对姜羡的连衣裙搭配表示了欣赏。他们的话题涉猎广泛，从某位新锐艺术家的画展，到海外某支私募基金的动向，再到马术或是滑雪的季节性趣事。
姜羡大多时候安静地听着，偶尔在话题涉及她了解的领域时，才会温和地插入几句，见解清晰，言之有物，但绝不喧宾夺主。她流利的英语和偶尔提及的在巴黎、佛罗伦萨的见闻，也让人无法将她视为一个普通的、需要依附秦悦才能进入这个圈子的女学生。
她能感觉到，这里的人交谈都带着一种无形的尺度和边界感，热情中保持着距离，不会轻易探听底细，更看重的是你当下的谈吐、见识和气场。
“姜小姐对印象派后期转向抽象的过程怎么看？”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的年轻男子端着酒杯走过来，他刚才听到姜羡与苏小姐聊起奥赛博物馆。
姜羡认出他，是国内某大型券商创始人的公子，姓顾，据说本人也在华尔街历练过。她微微一笑，结合自己在油画课上的感悟和阅读积累，从容地谈起了色彩解放与内在表达的需求，观点不乏独到之处。
顾公子听得很认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没想到姜小姐对艺术史也有这么深的理解。”
“只是个人兴趣，略知皮毛而已。”姜羡谦和地回应。
秦悦大部分时间在一旁和人聊着，偶尔目光扫过应对自如的姜羡，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晚宴是精致的分餐制，席间的交谈更加轻松。有人提议组织下周末去京郊新开的俱乐部打高尔夫，邀请秦悦和姜羡同去。秦悦未置可否，看向姜羡。
“我看看时间安排，如果不冲突的话，很乐意去学习一下。”姜羡的回答既表达了兴趣，又留有余地，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
聚会散场时，姜羡和几位新认识的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包括那位顾公子和苏小姐。
回程的车上，秦悦看着窗外流逝的灯火，忽然淡淡地说：“顾家的顾青宇，眼光很高，很少主动和人讨论艺术。”
姜羡明白她的意思，这是间接的肯定。“谢谢。”她轻声道，既是谢秦悦的提点，也是谢她今晚的引路。
秦悦“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回到宿舍，黎晴和林菱已经睡了。姜羡卸下妆容，换上舒适的睡衣，站在窗前。窗外是寂静的校园冬夜，与刚才“琉璃轩”那个流光溢彩、暗流涌动的世界仿佛是两个时空。
她知道，今晚只是一个开始。这个由财富、家世、资源和复杂人脉构筑的圈层，向她敞开了一丝缝隙。她凭借自身的能力、见识以及秦悦这层关系，初步站稳了脚跟。
这并非她刻意追求的目标，但既然道路展现在眼前，她也不介意走上去看看。拥有“云瞻”作为底牌，拥有系统赋予的技艺与气质加持，她完全有底气以平等的姿态，甚至是以一种更超然的心态，去观察、参与乃至影响这个圈子。
名媛之路，或许并非只是浮华与交际，更深层的，是资源网络的构建、影响力的延伸，以及对更大舞台的掌控。这对于已经卸下日常管理重担、寻求更广阔天地的她来说，似乎是一条水到渠成的路径。
她轻轻拉上窗帘，将寒冷的夜色隔绝在外。内心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探索新地图般的兴味。下一个舞台的幕布，似乎正缓缓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