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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设计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服装(2 / 2)

苏念安笑了,抬手看了眼腕表。“不早了,你该去接孩子了吧?”

“哎呀,差点忘了!”顾星晚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那我先去忙,回头给你发设计稿的细节图。”

“好,”苏念安看着屏幕里的身影匆匆消失,伸手按了按眉心,“辛苦你了。”

视频挂断后,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苏念安转了转椅子,看向窗外的夜景,摩天大楼的灯光像散落的星辰,在深蓝色的天幕下明明灭灭。她拿起手机,翻到母亲上周发来的照片,夏知瑶站在阳台上,手里捧着一盆刚开的茉莉,阳光落在她的发梢,泛出柔和的金色。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时候,映出她自己的脸。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大概是十岁左右,她半夜醒来,看到父母房间的灯还亮着。虚掩的门缝里,夏知瑶正在给苏磊缝衬衫的纽扣,嘴里念叨着“明天开会要穿,可得缝结实点”,苏磊则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本杂志,却一直盯着妻子的侧脸,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时她不懂什么是相濡以沫,只觉得那盏灯下的两个人,像两棵靠得很近的树,根在土里缠在一起,枝叶在风里互相依偎。如今隔着时差和万里重洋,她忽然懂了,所谓三十年,不过是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无数件缝补的衬衫,无数次对视的微笑,慢慢织成的一张网,温柔地把两个人裹在里面,风吹不散,雨淋不透。

苏念安拿起手机,给顾星晚发了条消息:“胸针用淡水珍珠吧,我妈戴珍珠好看。”

很快收到回复:“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她放下手机,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推开窗户。晚风带着凉意吹进来,混杂着远处街灯的味道。她好像能想象出那天的场景:夏知瑶穿着珍珠白的礼服,领口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烁,苏磊穿着深紫色西装,胸前的口袋巾露出一角香槟色,和妻子礼服上的珍珠遥相呼应。两人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满屋子的亲人,眼里的笑意像年轻时一样,清澈又温暖。

三十年前的红裙白衬衫,三十年后的礼服西装,时光改变了很多东西,却总有一些东西,在岁月里酿成了更醇厚的味道。就像那件礼服领口的碎钻,历经打磨,才绽放出最温润的光。

苏念安拿出日程表,在那个红色的日期旁,认真地写下:“回国。”

苏念安回到办公桌前,指尖在键盘上悬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开了和母亲的聊天框。她翻到上次视频时的截图,夏知瑶穿着那件米白色针织衫,正低头给花盆里的兰草浇水,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间那只戴了二十多年的银镯子——那是苏磊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款式简单,却被岁月磨得发亮。她把截图发给顾星晚,附言:“阿姨现在更喜欢这种利落又舒服的剪裁,别做太复杂的袖型。”

顾星晚几乎是秒回:“收到!打算做七分袖,袖口收一点点,露出手腕正好能显镯子。”紧接着又发来一张布料小样的照片,浅灰色的料子上有细微的暗纹,“叔叔的西装用这个,远看是纯灰,近看有暗格,像老派绅士的低调。”

苏念安盯着那张照片,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的樟木箱。箱子里藏着苏磊年轻时的奖状,还有他写给夏知瑶的信,字迹从青涩到沉稳,纸页边缘已经泛黄。有次她偷偷打开,看到最上面压着块深蓝色的布料,母亲说那是当年准备做西装的料子,后来因为她出生,钱都用来买了奶粉,布料就一直存到现在。“你爸总说,等以后有空了,自己裁件中山装穿,”夏知瑶当时笑着说,“结果忙忙碌碌,转眼就三十年了。”

正出神时,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是助理提醒她下一场会议的资料已经备好。苏念安应了声,挂断电话前,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帮我查一下下个月中旬飞上海的航班,要直飞的。”

挂了电话,她重新看向手机,顾星晚发来一段小视频。镜头里是块展开的珍珠白真丝,在阳光下轻轻晃动,面料上仿佛落了层细雪,又带着点丝绸特有的柔光。“这是刚到的料子,”顾星晚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摸起来像云朵,阿姨穿上肯定舒服。”

苏念安想象着母亲抚摸布料的样子。夏知瑶总说自己手笨,不会做针线活,却记得苏磊所有的穿衣习惯——他不喜欢衬衫领口太硬,她就每次洗完都用蒸汽熨斗多熨两遍;他冬天容易脖子冷,她就每年织一条羊毛围巾,颜色永远是他最爱的深灰。这些琐碎的细节,像藏在时光里的针脚,把三十年的日子缝得密不透风。

“对了,叔叔的西装要不要加个暗袋?”顾星晚又发来一条消息,“上次给我爸做的,他说能偷偷放私房钱给我妈买花。”

苏念安失笑,想起去年春节,苏磊在饭桌上举杯,说要敬夏知瑶一杯,感谢她“管了我三十年,还没把我扔掉”。夏知瑶笑着瞪他,眼角的细纹里全是笑意,手里却悄悄往他碗里夹了块他爱吃的红烧肉。她回复顾星晚:“加一个吧,他肯定用得上。”

放下手机,会议的提示音开始闪烁。苏念安深吸一口气,点开视频会议的界面,屏幕上瞬间跳出十几个国家的面孔。她熟练地切换到英文,开始分析最新的市场风险报告,语气冷静而专业。但不知为何,那些枯燥的数据分析里,她总觉得看到了父亲衬衫上的暗纹,母亲礼服上的珍珠,还有顾星晚工作室里飘动的布料。

会议结束时,纽约的夜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苏念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到顾星晚发来的设计稿终稿。夏知瑶的礼服下摆用了细微的褶皱,走路时会像水波纹一样动;苏磊的西装袖口绣着极小的“磊”字,和礼服领口的“瑶”字遥遥相对。“这是我家的小心思,”顾星晚附了条消息,“三十年前他们是两个人,三十年后还是彼此的一部分。”

苏念安盯着那两个字,忽然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她点开通讯录,手指在“妈妈”两个字上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她想把这份惊喜留到那天,想亲眼看到父母穿上礼服时的样子,想看看父亲发现暗袋时偷偷挑眉的表情,母亲摸到珍珠胸针时眼里的光。

她起身走到茶水间,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窗外的帝国大厦亮着白色的灯光,像一根沉默的指针,在夜空里指向东方。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总说“地球是圆的”,那时候她不懂,现在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无论她走多远,总有两个人在地球的另一端,守着一盏灯等她回家。

咖啡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苏念安摘下眼镜,用指腹擦了擦镜片。镜片上的雾气散去时,她仿佛看到三十年前的那个午后,苏磊骑着自行车,夏知瑶坐在后座,红裙被风吹得扬起,自行车铃在阳光下叮铃作响,穿过满街的梧桐树,驶向一个叫做“家”的地方。而三十年后的某个夜晚,他们会穿着量身定制的礼服,站在同样的房子里,看着彼此眼角的皱纹,像欣赏一件被时光打磨得温润的玉器。

苏念安拿起手机,给顾星晚发了条消息:“聚会那天,帮我也准备件裙子吧,颜色和我妈呼应的那种。”

这次顾星晚回得更快,还加了个俏皮的表情:“没问题,保证让你们仨站在一起,一看就是一家子。”

她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口袋,转身走向办公桌。纽约的夜还很长,但她知道,有个日子正在不远的将来等着她,那里有父母的笑容,有三十年的故事,还有一件带着珍珠光泽的礼服,和一套藏着暗袋的西装,正安静地在时光里,等着被穿起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