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安看着她指尖下流转的金光,突然想起顾星晚奶奶的照片——那位老太太八十岁生日时,穿了件顾星晚做的绛红色寿衣,盘扣是用珍珠串的,站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像朵永不凋谢的花。
“马克说下周三就要,”苏念安靠在办公桌边,“只有五天时间,来得及吗?”
顾星晚已经掏出卷尺,在自己身上比划着:“来得及。我今晚就画稿子,明天开始裁料。你帮我问问他妈妈的尺寸,还有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元素?比如什么花,或者什么颜色。”
苏念安拿出手机记笔记,笔尖划过屏幕时,听到顾星晚突然笑出声:“你看这里,”她指着布料角落的个小标记,“这是当年织锦坊的戳记,‘云锦堂’,我在博物馆的资料里见过,据说当年专为宫里做贡品的。”
手机屏幕亮起来,是顾星晚发来的设计稿草图——旗袍的领口做成了花瓣形,袖口缀着珍珠扣,裙摆处留了开衩,刚好能露出脚踝上的银镯子。
苏念安想起马克母亲的照片,放在他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黑白照片里的女人穿着旗袍,站在埃菲尔铁塔下,笑容明亮得像个少女。时光在她脸上刻下了皱纹,却把那些美好的东西,都酿成了更醇厚的模样。
她拿起手机,给马克发了条消息:“顾设计师接下了,设计稿明天发给您。”然后点开和顾星晚的对话框,输入“加油”,后面加了个举着剪刀的小表情。
窗外的城市已经完全沉入夜色,万家灯火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苏念安端起玻璃碗,把最后一口红豆沙咽下去,甜味在舌尖漫开,带着点陈皮的微苦,像极了那些被时光打磨过的美好事物——比如那块云锦,比如顾星晚的设计,比如她们认识的这十年。
第二天早上,苏念安刚到公司,就收到了顾星晚发来的最终设计稿。电子版的图纸上,宝蓝色的旗袍旁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细节:领口的玛瑙扣要用老银托,盘扣的线要选三股捻的真丝线,裙摆的开衩高度刚好到膝盖下两寸,方便老人行走。
“我早上六点去面料市场,”顾星晚发来条语音,背景里有缝纫机的哒哒声,“买到了块同色系的素绉缎做里衬,贴身穿舒服。对了,马克妈妈喜欢玉兰花,我打算在袖口绣两朵含苞的,你觉得怎么样?”
苏念安把设计稿转发给马克,回复顾星晚:“好看。她年轻时在巴黎留学,应该会喜欢这种中西结合的设计。”
马克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顾小姐太厉害了!我妈妈看到设计稿,说这就是她年轻时梦想的样子。对了,她让我问问,能不能加颗翡翠扣子?她有枚传下来的老翡翠,想嵌在领口。”
苏念安把消息转给顾星晚,没过五分钟,收到张照片——顾星晚的工作台上,枚苹果绿的翡翠被放在云锦旁,玉石的温润和锦缎的华丽撞在一起,像把春天和秋天都揉进了同一个画面里。“完美,”她配文,“翡翠的颜色和金线刚好呼应,我现在就改图纸。”
接下来的几天,苏念安每天都能收到顾星晚发来的进度图:第一天是裁剪好的衣片摊在工作台上,像几片零落的星空;第二天是缝好的盘扣串在一起,像串垂落的葡萄;第三天是绣娘正在绣玉兰花,银针在缎面上翻飞,像只停不下来的白蝶。
周三早上,苏念安去参加项目汇报会前,收到了顾星晚发来的完工照。穿着旗袍的模特站在落地窗前,宝蓝色的裙摆垂在地面,金线在阳光下流转,翡翠扣子像颗凝固的露珠,领口的玛瑙在晨光里泛着暖红。模特是顾星晚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