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西山晨雾,如碎金般洒落在皇家陵园的神道之上。六千米长的神道两侧,二十四尊石像生肃立如铁,石人手持圭璋,石兽昂首怒目,在朦胧雾气中宛如镇守陵寝的远古神兵。本该庄严肃穆的圣地,此刻却被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与兽吼声撕裂——数十头尸獒正疯狂围逼隆恩殿,它们身形如小牛般壮硕,背部覆盖着层叠的墨色鳞甲,鳞甲缝隙中渗出暗红汁液,落地便将青石板腐蚀出点点黑斑;头颅似犬非犬,嘴部前突,满口獠牙泛着幽绿寒光,涎水混合着腐肉碎屑滴落,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污流;脖颈上套着玄铁砂锻造的项圈,项圈上刻满诡异符纹,正发出尖锐刺耳的声波,震得空气都在微微震颤,禁军士兵们捂耳后退,不少人嘴角渗出血丝,手中长枪摇摇欲坠,隆恩殿的朱红大门已被撞出数道深深的爪痕,门板吱呀作响,仿佛下一刻便会轰然倒塌。
陵园西侧的观景台上,秦佳喻一身素色劲装,腰间束着玄色腰带,将纤细的腰身勾勒得愈发挺拔。她手持自制的千里镜,镜身由琉璃与青铜打造,镜片泛着淡淡的幽蓝光泽,能穿透雾气清晰视物。她站在高台边缘,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下方混乱的战局,身后二十名影卫整齐列队,手中器物各有不同:五人扛着大肚小口的扰音铜瓮,瓮身镶嵌的七重银箔在晨光中闪着冷光;十人腰间悬挂着装满钝化膏的瓷瓶,背后背着涂有防滑油脂的短弩;其余五人则捧着拳头大小的无声石,石块呈暗灰色,表面布满细密的孔洞,散发着微弱的寒气。
“影七,率五人即刻占据东侧风水墙制高点!”秦佳喻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每位影卫耳中,“待尸獒冲至第三道石像生,立刻启动扰音铜瓮第二档——记住,先调低频嗡鸣压制声波指令,再逐步提升高频震颤,避免引发尸獒瞬间暴走。”她抬手指向神道左侧的石象,“铜瓮需架在石象肩部,对准尸獒群的中心位置,三人操作,两人警戒,不准有任何差错。”
“赵峰带十人迂回到碑亭后侧,利用灌木丛隐蔽!”她话音一转,目光锁定神道尽头的碑亭,那里有一道黑袍身影正手持法杖,显然是操控尸獒的核心,“此人便是血蝠,赫连朔麾下第一用邪术者。你们需紧盯他的右手,一旦他抬手结印,立刻用短弩发射钝化膏雾弹,务必将雾弹笼罩符阵范围,阻断他催动邪术的气机。”她从怀中掏出五枚小巧的信号弹,递给赵峰,“若遇紧急情况,红色信号弹代表需要支援,绿色代表符阵已被压制,我会根据信号调整部署。”
“殿下!”秦佳喻转头看向身旁的云琮,他已整装待发,玄色锦袍外罩着一层轻质玄铁甲,肩甲上雕刻着狰狞的兽首纹路,手中长剑出鞘半寸,寒光凛冽。她上前一步,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剑刃,剑刃上已均匀涂抹了一层乳白色的钝化膏,“尸獒鳞甲坚硬,寻常兵刃难伤,唯有脖颈处的玄铁砂项圈是破绽——项圈连接处有三道凹槽,正是符纹能量流转的节点,你只需一剑刺入凹槽,便可斩断其与符阵的联系。”
她抬眸望进他深邃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迅速被坚定取代:“正面迎战时,切记避开尸獒的爪击与撕咬,其利爪淬有蚀骨草汁液,一旦破皮便会侵入经脉;若遇多只尸獒合围,不必恋战,影卫会从侧后方支援,你只需牵制片刻即可。”她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巧的铜哨,塞进他手中,“这哨音频率与扰音铜瓮可形成共鸣,若需我调整声波强度,短吹三声为增强,长吹一声为减弱,我在观景台能清晰听到。”
云琮握紧手中的铜哨,指尖感受到她残留的温度,心中一暖。他抬手将她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沉声道:“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你在后方坐镇,也要保重自身,切勿靠近战场边缘。”说罢,他转身跃下观景台,玄色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稳稳落在神道之上。
“禁军列盾阵!”云琮落地的瞬间,高声下令,声音雄浑有力,穿透了尸獒的嘶吼与声波的震颤,“影卫随我冲锋,目标——黑袍护卫,逐个击破!”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战阵。一头离他最近的尸獒察觉到威胁,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珠锁定他的身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四蹄蹬地,带着一股腥风扑了过来。云琮不退反进,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陀螺般旋转,避开尸獒挥来的利爪——那利爪擦着他的肩甲掠过,带起一阵劲风,玄铁甲上留下三道浅浅的划痕。趁尸獒扑空的刹那,云琮腰身一沉,长剑顺势向上斜劈,剑尖精准对准玄铁砂项圈的凹槽。
“铛!”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火花四溅。长剑刺入凹槽的瞬间,钝化膏立刻发挥作用,乳白色的膏体顺着凹槽蔓延,将符纹能量的流转路径彻底阻断。尸獒的咆哮声戛然而止,眼中的血红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它疯狂地原地打转,脖颈上的项圈发出“咔咔”的断裂声,最终“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失去操控的尸獒瞬间暴走,转而扑向身旁不远处的一名黑袍护卫,锋利的獠牙狠狠咬住他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护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观景台上,秦佳喻通过千里镜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立刻高声传令:“影七,启动扰音铜瓮第二档!影卫左翼推进,支援殿下!”
东侧风水墙上的影卫收到指令,立刻转动铜瓮侧面的青铜旋钮。随着旋钮转动,铜瓮内的七重银箔开始快速震颤,发出密集的低频嗡鸣,声波如无形的浪潮般扩散开来,与尸獒项圈的尖锐声波相互碰撞、抵消。原本疯狂扑咬的尸獒们动作明显迟缓下来,它们纷纷停下攻击,脑袋疯狂摇晃,像是被无形的重锤敲击,嘶吼声变得嘶哑而无力。
云琮抓住这一绝佳时机,身形如电,在尸獒群中穿梭。他的动作兼具力量与美感,如希腊雕塑《荷矛的战士》般,重心在两腿间灵活转换,右手持剑劈刺,左手时而格挡,时而辅助发力,每一招都精准狠辣。另一头尸獒扑来,他侧身避开,长剑横扫,斩断其前肢的肌腱,尸獒轰然倒地,他顺势一脚踩在尸獒脖颈上,长剑直刺项圈凹槽,再次解决一头凶兽。玄色锦袍上溅满了暗红的血渍与污液,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反而让他更显凛然不可侵犯,宛如从地狱归来的战神。
“竖子猖狂!”碑亭上的血蝠见状怒不可遏。他身着宽大的黑袍,黑袍上绣着黑色的“地藏”图腾,脸上戴着一具狰狞的青铜面具,面具眼部镂空,露出一双阴鸷的三角眼,此刻正闪烁着狠厉的光芒。他手中握着一根通体漆黑的法杖,法杖顶端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黑宝石,宝石内部似乎有黑雾在缓缓流动。只见他猛地将法杖顿在碑亭的青石板上,“咚”的一声闷响,整座碑亭都在微微震颤,亭下地面的符阵瞬间亮起刺眼的红光,符文凹槽中涌出大量黑气,与空中的晨雾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诡异的黑云。
“激活地脉符阵,让这些蠢货为‘地藏’献祭!”血蝠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股非人的阴冷。随着他的咒语声,地面开始剧烈震动,神道两侧的石像生纷纷开裂,碎石滚落,符阵中的黑气如毒蛇般窜出,钻入剩余尸獒的体内。那些尸獒原本已经迟缓的动作突然变得迅猛起来,眼中再次燃起血红的火焰,嘶吼声比之前更加狂暴,脖颈上的项圈发出的声波也陡然增强,扰音铜瓮的嗡鸣竟被压制了几分。
秦佳喻瞳孔一缩,通过千里镜清晰地看到,符阵中央有一块凸起的青石板,石板上刻着一个巨大的“聚”字,正是聚脉符阵的核心节点。“不好,他在引地脉之气强化邪术!”她立刻高声传令,“赵峰,立刻发射无声石!目标符阵中央的‘聚’字石板,务必嵌入石板凹槽!殿下,血蝠在碑亭制高点,速去牵制,别让他继续催动符阵!”
云琮听到秦佳喻的指令,又感受到地面传来的强烈震动,立刻明白局势危急。他一剑逼退身前的尸獒,目光锁定碑亭上的血蝠,脚尖猛地发力,身形凌空跃起,如一只玄鸟般扑向碑亭。血蝠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冷笑,法杖一挥,数道黑色符纸从袖中飞出,符纸在空中展开,化作数条张牙舞爪的黑蛇,带着腥臭的气息扑向云琮。
“雕虫小技!”云琮冷哼一声,长剑横扫,剑气如匹练般飞出,将黑蛇尽数斩碎。符纸碎片落在地上,瞬间化为灰烬。他趁势一脚踹碎碑亭的木质围栏,身形稳稳落在血蝠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步,一股无形的气势交锋在空中展开,云琮周身散发着凛然正气,而血蝠则被黑气笼罩,阴邪之气逼人。
“越王殿下,果然名不虚传。”血蝠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带着一丝戏谑,“可惜,今日你也要葬身于此!”他法杖一抬,顶端的黑宝石射出一道暗红色的毒液,直取云琮面门。同时,他左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碑亭下的符阵红光更盛,地脉之气涌动得愈发剧烈,甚至有岩浆般的红光从地面裂缝中隐隐透出。
云琮侧身避开毒液,毒液落在身后的石柱上,“滋滋”作响,石柱瞬间被腐蚀出一个黑洞。他深知不能给血蝠继续催动符阵的机会,当即欺身而上,长剑直指血蝠心口。血蝠连忙挥杖格挡,法杖与长剑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两人都被震得后退半步。云琮只觉手臂发麻,心中暗惊:这血蝠的力量竟如此惊人。
就在此时,观景台上的秦佳喻高声喊道:“殿下,他的法杖依赖黑宝石传导邪力,用钝化膏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