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使团进京那日,京城戒备森严,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紧张。丞相府收到宫宴旨意,秦佳喻虽不愿,却无法推拒。大夫人林氏照例送来得体衣裙首饰,叮嘱勿失体面。
宫宴之上,灯火辉煌,觥筹交错。秦佳喻垂眸静坐于不甚起眼的位置,尽力降低存在感。她能感受到对面席位上首,云琮的目光偶尔掠过,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与关注。
皇帝与北狄三王子兀术驾临,宴会正式开始。兀术看似豪爽恭顺,但其身后随从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尤其在武将与云琮身上停留。一道探究的视线甚至与秦佳喻有过短暂接触,让她心生警惕。
酒过三巡,兀术果然发难,以领略胤朝贵女风采为由,点名了几位小姐表演才艺。其言辞看似赞美,实则隐含将女眷比作娱宾之物的轻慢。
秦佳喻正暗自希望此环节快些结束,却不料兀术的目光竟精准地落在了她身上。“这位秦二小姐瞳色特别,气质清雅,不知可愿让小王见识一番?”他笑着,眼神却充满审视。
顷刻间,所有目光聚焦于她。秦淮起身婉拒,秦佳喻亦垂首谦辞。
兀术却步步紧逼,气氛微妙。正当秦佳喻思索如何应对时,云琮清朗的声音响起:
“三王子,”云琮举杯,唇角带笑,语气慵懒却不容置疑,“我胤朝贵女非是坊间乐伎,其才情涵养乃为修身养性,而非席间炫技。今日两国欢宴,美酒当前,谈风论雅岂不更佳?本王听闻三王子海量,不如你我对饮一番,也让我胤朝儿郎见识一下草原豪情?”
他巧妙地将“才艺”提升至“风雅”,驳回了兀术的轻慢之意,同时将焦点引回酒宴与男儿豪饮之上,既全了对方面子,又护住了秦佳喻。
皇帝云霄立刻顺势而下,举杯笑道:“越王所言极是。秦二小姐年纪尚小,三王子就莫要为难她了。来,众卿共饮此杯!”
皇帝与亲王接连发话,兀术只得大笑着举杯自罚,目光在秦佳喻和云琮之间扫过,深意更浓。
危机虽解,但云琮这突如其来的、针对一位“不起眼”庶女的维护,却落入了在场许多有心人的眼中。
尤其是位于女眷席前列的镇国公嫡女沈梦溪。她英姿飒爽,眉宇间自带一股贵气,原本正与旁座小姐低声谈笑,在云琮出声维护秦佳喻时,她的笑容微顿,目光略带惊讶地在云琮和那位低着头的秦相府二小姐之间转了转。她熟知云琮性格,他绝非热心到会为一位不熟悉的闺秀轻易出头之人,尤其对方还是以“怯懦胆小”、“不甚出众”闻名的秦佳喻。这反常的举动,勾起了她的好奇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