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站在雨中,衣衫尽湿,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那一身坚实的肌肉线条。
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流下,汇聚在下巴滴落。
他甩了甩手上的泥水,眼底的寒意比这冰冷的雨水还要渗人。
他走到那个领头的刀疤脸面前,蹲下身,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
刀疤脸惊恐地看着这个煞神,牙齿吓得咯咯作响:“爷……饶命……”
陆铮伸手,从刀疤脸怀里的内兜摸出一个被油纸包着的信封。
信封湿了一半,但还能看清上面盖着的一枚私章——
那是宋建国常用的化名章,为了取信这帮亡命徒特意盖的。
“带话给让你来的人。”陆铮的声音很低,穿透雨幕,像钻头一样钻进刀疤脸的耳朵里。
“告诉他,这点见面礼,太轻了。”
十分钟后。
软卧车厢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闷响。
“砰!砰!砰!”
像是谁在扔死猪一样。
宋建国刚躺下准备眯一会儿,听到动静,眉头一皱,猛地拉开门。
这一眼,让他脸上那副万年不变的假笑瞬间僵住了。
只见走廊上,横七竖八地叠着几个人,一个个浑身是泥,手脚被原本属于他们的皮带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破布,正像蛆一样在地上痛苦地扭动。
正是他花重金找的那几个“好手”。
而在这些人旁边,陆铮浑身湿漉漉地站着,像刚从地狱里爬回来的阎王。
他手里拎着那个信封,当着宋建国的面,轻轻甩了甩上面的水珠,然后把信封在手掌心拍得“啪啪”作响。
此时,姜晓荷的房门也开了。
她看着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
她没有尖叫,反而快步走上前,拿毛巾给陆铮擦脸上的雨水。
“当家的,这咋回事啊?哪来的这么多泥猴子?”她故意大声问道,语气里透着股那年代特有的泼辣劲儿。
陆铮把那个信封随手递给闻讯赶来的乘警,目光却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宋建国脸上。
“抓了几个趁火打劫的毛贼。”
陆铮淡淡地说,“审了一下,他们说是有人花钱请他们上车来‘做客’的。”
“我看这几位兄弟大概是夜里迷了路,就好心给送回来了。”
“宋老板,您是京城来的大人物,见多识广,您看看这几个人,眼熟吗?”
宋建国死死盯着地上的刀疤脸,那刀疤脸正拼命对他眨眼,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认?那是找死。这年代严打刚过,沾上这帮人就是重罪。
不认?这几个人进了局子,把他供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这是一局死棋。
陆铮这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想玩黑的?老子是祖宗。
宋建国的眼角剧烈抽搐了两下,深吸一口气,脸上硬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陆兄弟真会开玩笑,我一正经生意人,怎么会认识这种……这种败类?”
“不认识最好。”陆铮嘴角勾起一抹森寒的冷笑。
“既然是无主的野狗,那就交给公安同志好好审审,看看背后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捣鬼。”
说完,他转过身,一把揽住姜晓荷的肩膀,旁若无人地往自己包厢走。
“媳妇,面条还有吗?饿了,整碗热乎的。”
“有!早给你备着呢,加了两个大荷包蛋!”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将宋建国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彻底隔绝在外。
这一晚,宋建国听着隔壁呼噜呼噜吃面的声音,彻夜未眠。
而隔壁包厢里,姜晓荷看着狼吞虎咽吃面的陆铮,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昏黄的烛光下,男人的轮廓显得格外硬朗。
“陆铮。”她轻声叫他。
“嗯?”陆铮喝完最后一口汤,一抹嘴,抬头看她。
“你刚才那样……真带劲。”
陆铮愣了一下,随即耳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他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粗糙的掌心摩挲着她的手背,带起一阵酥麻。
“这才哪到哪。”他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到了京城,那才是真正的修罗场。”
“怕啥。”姜晓荷反握住他的手,眼里闪着光,“只要咱们两口子一条心,这天底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