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土包子?(1 / 2)

姜晓荷站在月台上,看着那列绿皮火车缓缓驶离。

车尾的红灯在夜色里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光点,消失在铁轨尽头。

她松了口气。

陆铮的手落在她肩上,力道不重,却稳得像定海神针。

“走吧。”

老教授拄着拐杖,站在他们身后,声音平静。

“车在外面等着。”

月台外,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停在路边,车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看起来普普通通,跟路边那些单位的公车没什么两样。

司机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制服,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他看见老教授,立刻下车,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老师。”

老教授点点头,拉开车门。

“上车。”

姜晓荷钻进后座,陆铮跟着坐进来,把行李箱塞到脚边。

车门关上,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车子驶上公路,融入了夜色里稀稀落落的车流。

姜晓荷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

起初还是农田和低矮的土房子,后来慢慢出现了工厂的烟囱,再后来,路灯亮了起来,一盏接一盏,把夜空照得发白。

京城到了。

姜晓荷的心跳得飞快。

她看见了长安街。

宽阔得像一条河,两边是庄严肃穆的建筑,灰色的墙,红色的瓦,在路灯下泛着冷冽的光。

街上挤满了自行车,铃铛声此起彼伏,像一场没有指挥的交响乐。

骑车的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谨慎而深沉的表情,目不斜视,只盯着前方的路。

姜晓荷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这座城市,跟县城、省城都不一样。

它太厚重了。

厚重得像一块压在胸口的石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陆铮的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握了握。

“别怕。”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她能听见。

“我在。”

姜晓荷转过头,看着他。

车窗外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掠过,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她突然笑了。

“我不怕。”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车子拐进了一条幽深的胡同。

两边是高高的灰墙,墙头上爬满了枯藤,在夜风里发出“沙沙”的声音。

胡同很窄,车子开得很慢,轮胎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

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四合院门口。

门是黑漆木门,上面的漆已经斑驳了,露出底下灰扑扑的木头。

门环是铜的,被岁月磨得锃亮。

老教授下了车,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三下。

“笃、笃、笃。”

门开了。

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门后,手里还拿着一盏煤油灯。

灯光昏黄,照着他满是皱纹的脸。

他看见陆铮,整个人愣住了。

煤油灯在他手里晃了一下,差点掉在地上。

“三……三少爷?”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眼眶瞬间红了。

“您……您总算回来了!”

陆铮大步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

“忠叔。”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一丝哽咽。

“让您受苦了。”

老人摇头,眼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滑下来。

“不苦,不苦。”

他抬起手,颤巍巍地摸着陆铮的脸。

“只要您能平安回来,老奴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姜晓荷站在一旁,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她看着这一老一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忠诚”。

忠叔把他们迎进院子。

院子不大,中间是一棵老槐树,树干粗得两个人都抱不过来。

树下摆着一张石桌,石凳上落了一层灰。

月光透过树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忠叔颤巍巍地点亮了院子里的灯。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东厢房的门。

“三少爷,您和少奶奶先歇着。”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老奴这就去给您烧水。”

姜晓荷跟着陆铮进了东厢房。

房间很简朴,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山水画,画框的边角都磨破了。

但收拾得很干净,连桌上都没有一粒灰尘。

姜晓荷把包放在桌上,转身看着陆铮。

“这里……”

陆铮坐在床沿上,声音很轻。

“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他顿了顿,抬起头,看着那幅山水画。

“我娘画的。”

姜晓荷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手轻轻握住他的。

“陆铮。”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坚定。

“我们会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陆铮转过头,看着她。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着她的脸。

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他突然笑了。

“嗯。”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

“会的。”

第二天一早,姜晓荷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睁开眼,看见陆铮已经起来了,正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槐树。

“谁啊?”

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鼻音。

陆铮转过身。

“忠叔。”

门开了。

忠叔端着一个木盘子,上面放着两碗小米粥,还有几个窝窝头。

“三少爷,少奶奶,您们先垫垫肚子。”

他把盘子放在桌上,声音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