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方一凡那冰冷而直指核心的质问，乔英子心头猛地一缩，呼吸都滞涩了几分。
客厅里明亮的灯光此刻仿佛都变得有些刺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她从未见过方一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那眼神里的探究和失望，远比直接的愤怒更让她心慌。
“难道他生气了？糟了糟了！”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疯狂叫嚣。
母亲那些关于“防范”、“管控”的谆谆教诲，在这一刻面对丈夫骤然冷却的态度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她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比起那些虚无缥缈、尚未发生的“潜在风险”，眼前这个真实存在的、可能会因为她的不信任而受伤的方一凡，才是她最害怕失去的。
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在方一凡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下，乔英子心理防线全面崩溃，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种急于撇清关系的慌乱，脱口而出：“对……对不起！就是我妈说的！她……她指使我的！不是我要这样的！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她语无伦次，像个做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急切地想把自己摘出来，甚至不惜“出卖”了刚刚还苦口婆心为她谋划的母亲。
在这一刻，什么“婚姻智慧”，什么“经济命脉”，都比不上方一凡一个缓和的眼神。
她内心深处对方一凡那份根深蒂固的依赖，远远超过了刚刚被母亲煽动起来的那点掌控欲。
她后悔了，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听妈妈的话，来破坏他们之间这份难得的和谐与信任。
看到她这副惊慌失措、急着“甩锅”的模样，方一凡眼中的冷意似乎凝滞了一瞬。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复杂难辨，让乔英子更加心慌意乱。
下一刻，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似乎又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让乔英子捉摸不透的情绪：“那么英子，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抛开你妈说的，你自己，到底想不想管我的钱？”
这问题像一把钥匙，直接打开了乔英子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带着恳求的语气赶紧表态：“方一凡，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这事儿我们不提了行吗？就当没发生过！我妈的话你别当真，我不管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个了……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信你，我真的信你！”
她急得快哭出来，只想立刻结束这场让她倍感煎熬的对话，让一切回到之前的甜蜜轨道上去。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听到她这番“投降宣言”，方一凡并没有如释重负，或者露出她预想中缓和的表情，反而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牵起一丝极其复杂的弧度，那里面有关怀，有无奈，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沉重地落在乔英子心上。
“英子啊英子……”他摇着头，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我本以为，你终于开窍了，懂得了要行使你作为媳妇儿的权利，来管我这个老公的钱了。谁知道……还是不行啊。”
“什么？”乔英子彻底懵了，瞪大了眼睛，完全跟不上方一凡的思路。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其实是希望她来管钱的？
看着她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方一凡脸上的那点冷意终于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