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栋令人窒息的老楼，傍晚的空气带着一丝凉爽，吹散了方才屋内的浑浊和压抑。
三人沉默地走出一段距离，直到拐过街角，完全看不见那栋楼了，林磊儿一直紧绷的肩膀才猛地垮了下来。
他停住脚步，低下头，瘦削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
压抑了一晚上的委屈、愤怒、失望和最终决裂的痛楚，在这一刻终于决堤。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人行道的砖石上。
方一凡和王一笛立刻围到他身边。
“磊儿……”王一笛心疼地轻拍他的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方一凡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用力地揽住表弟的肩膀，给予他无声的支持。
他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磊儿需要的是宣泄。
过了一会儿，林磊儿抬起胳膊，用袖子胡乱地抹了把脸，努力抑制住抽泣。
他抬起头，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但眼神里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
他哽咽着，声音还有些发抖，却异常清晰地说：“没事儿，表哥，笛笛，我没事儿的……就是……就是心里堵得慌，现在哭出来好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不好的情绪都呼出去，“以后，我跟这里……就跟他们，再没关系了。我再也不会来第二次了。”
听到他这么说，看到他虽然伤心却并未被击垮，反而更加坚强，方一凡和王一笛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嗯！不来也好！那种爸爸，那种家，不要也罢！”王一笛用力点头，语气里满是义愤填膺，她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当爸的，简直是人渣。
方一凡也点点头：“对，北京才是你的家。小姨和小姨夫，还有我，才是你真正的家人。走，我们回酒店！”
情绪稍微平复，三人继续往酒店走。
王一笛回想起刚才那一幕，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她碰了碰方一凡的胳膊，小声问：“不过方一凡，刚才……你那一下也太吓人了。你……你怎么就真的敢动手打人啊？那毕竟是磊儿的爸爸，是长辈啊……”
林磊儿虽然没说话，但也赞同王一笛的问话。
虽然他们已经高中毕业，都是十八岁的成年人了，但在王一笛和林磊儿的认知里，对长辈、尤其是同学的父亲动手，还是超出了他们日常的行为准则，带来的震撼不小。
方一凡笑了笑，眼神里却有着超越年龄的冷静和洞悉。
作为重生者，前世还是混娱乐圈，他经历过更多复杂的人情世故，深知对付某些人，常规方法是行不通的。
“你们不懂，”他解释道，语气平静，“对付林耀伟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他欺软怕硬，你越退让，他越得寸进尺。只有比他更硬，一次性地把他打怕了，打服了，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惹的，他以后才不敢再动歪心思。不然，他以后还会像牛皮糖一样粘上来，没完没了。”
听到方一凡这番分析，条理清晰，冷静得近乎冷酷，完全不像一个刚刚冲动打了人的高中生，王一笛和林磊儿都有些错愕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