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秋风渐起,李逋带着众人为庞墩和张泰平送行。
中秋虽还有月余,但从丰都到汉宁,相隔千里之遥,其中还要穿岭过山,没有一个月根本走不到。更何况庞墩此行明显另有任务在身,他既然不说,李逋也不便多问。
送走二人后,当天下午,李逋接到消息,慕容烬从双炀城回来了。
此时的丰都城已恢复平静,一场大雨冲刷过后,街巷间的血迹消失无踪,仿佛那场叛乱从未发生过。
李逋踏入州牧府邸时,脚步不自觉地顿了顿。
他感受到一股威压,这种威压是来自低阶蛊虫对高阶蛊虫本能的恐惧感。李逋见到慕容烬时,开启武王钱,他的战力数值竟高达五十万点。
李逋声音有些发紧:“你突破了?”
慕容烬运转蛊虫,周身环绕黑色光芒:“蛊虫十转,化晶为光。我运气不错,连破两境。”
李逋问:“那些制造叛乱的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慕容烬拍拍手,亲卫抬进来十口木箱:“这是你送来的,里面有关殷、罗、杜、侯,四家与衣冠道来往的罪证,我没有看,也不打算看。”
李逋盯着他的眼睛:“所以呢?你不打算追究他们?”
慕容烬先没有回答,带李逋来院外阁楼,指着远处的考场:“看见了吗?那些是来应试的儒生子弟。”又指向另一侧正在操练的新军:“还有那些通过武举选拔的将士。他们现在太弱小,所谓科举、武举制度也太弱小,都需要时间成长,需要时间过渡。”
“什么意思?”
“无咎,你懂的。如今天下世家林立,想要成就霸业,不可能不依靠世家。他们有资源,有世代传承的蛊虫,可以快速充实丰都城的实力。你说的那句话对,人总要向现实妥协,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我只是发牢骚。”
“你要拿我当兄弟,就别问了,好吗?”
“屁话!你要不要处置世家我不在乎。我就问你一句话,这场叛乱,到底是不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祭祀!”
空气骤然凝固。慕容烬转身时,十转蛊修的威压让厅内烛火都为之一暗。
“无咎,我们是朋友,是兄弟,现在、将来,我希望彼此应该是一条心。”
“我懂了,我懂了。”李逋苦笑连连,转身要走。
“站住!你忘记贾道子了吗?十二转蛊修,恐怖如神!要知道丰都坐拥天下最丰沃的土地,是一处福地,更是一块肥肉!而今群狼环伺,谁若想安居乐业,谁若想苟安于此,便是丰都要淘汰的对象。只有乱世,才能诞生出强者,也只有强者才有资格看到明天,终结乱世,创造和平!张桦死的那天,我没有哭,我只在心里,不断的,不断的告诉我自己,我不要再看到我的朋友死去,而无力阻止!我要变强,我要自己掌握命运!”
听到慕容烬的解释,李逋自觉无言反驳。他离开府邸,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路过酒馆时,要一壶烈酒,坐在青石阶上,靠着柱子一口一口往嘴里灌。
半醉时,身旁传来一个声音:“好雅兴。”
李逋抬头,原来是秦云凰。她倒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李逋旁边,伸手要拿放在地上的酒壶。
李逋把酒壶往怀里一搂:“想喝自己买去。”
“小气鬼。”秦云凰高喊道:“小二哥,给我也来一壶,要最好的!”她转头对李逋低语:“跟你商量个事呗?”
“怎么?你想嫁给我?”
“鬼,谁看得上你。我是想让你把王猛让给我。”
李逋一口酒喷出来:“怎么让?我和他是清白的。再说他有媳妇,你过去顶多当个填房!”
秦云凰拧了他胳膊一下:“庸俗,我的意思是让他为我们龙池族效力。多少钱无所谓,你开个价吧?”
李逋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只觉有趣:“多少钱也不换,除非……”
秦云凰凑近脸蛋:“除非什么?”
李逋道:“除非你能把神术锋给我。”
秦云凰思索再三,把祖传之兵塞到李逋手中:“成交!你可不许反悔。”说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契约和印泥。
李逋拿起契约,上写:立约人李逋,字无咎,今自认才疏学浅,昏聩无能,实非明主。王猛胸怀韬略,志在安邦,然逋德薄位尊,终难成其青云之志。今见龙池族人,六合剑主秦云凰,英明神武,慧眼如炬,实乃当世豪杰。逋自愿割舍与王猛之主从名分,使其转投秦氏麾下效力,此后生死富贵,皆与逋无涉。
恐口无凭,立此契约为证。
李逋白她一眼:“你可真会损人。”
秦云凰板着小脸,拿出银票:“若王猛为我效力,这五十万两银票也是你的!”
李逋看着银票,手掌重重按上印泥,却悬在契约上迟迟不落。
秦云凰道:“愣着做什么,你快按那?”
李逋指着契约:“这地方写错了,你也太不严谨。”
秦云凰凑过来细看,李逋突然把沾满印泥的手往她脸蛋上一抹。秦云凰气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咬下去。
李逋没有抽手,只是静静看着她。
直到血腥味在口中漫开,秦云凰才松开口:“你为什么不反抗?”
“想听故事吗?”李逋声音低沉,喃喃自语:“从前有一片失落的大陆,大陆上有一片黑森林。林中有一座学校。黑森林广袤无边,没有人能穿过它,学校的孩子也从没见过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