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殿宇瓦片似乎都在嗡嗡作响!
发出这声怒吼的,正是蓄势待发、须发戟张的薛仁贵!
就在靛蓝身影距离殿门不足五步之遥的瞬间,他那铁塔般的身躯如同出膛的炮弹轰然暴起!
没有多余废话,更没有丝毫犹豫!
腰间一柄精钢短戟已然化作一道撕裂夜色的乌光,带着刺耳的尖啸和万钧之力,如同雷霆霹雳,狠狠掷向那道靛蓝身影的后心!
戟未至,那狂暴无匹的杀气已然如同实质的冰锥,死死锁定了目标!
这一掷,凝聚了薛仁贵全身的愤怒、警惕以及那身非人般的恐怖神力!
快!
准!
狠!
足以洞穿重甲!
即便是江湖顶尖高手,仓促间也绝难全身而退!
那疾扑的靛蓝身影显然没料到黑暗中竟藏着如此恐怖的存在!
更没料到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连叱问都省了,直接就是夺命杀招!
薛仁贵狂暴的杀气如同冰水浇头,致命的警兆让他强行扭动身体!
“嗤啦——!”
乌光破空而至!
那靛蓝人竭尽全力地侧身扭动,动作快得带出了一片残影!
精钢短戟擦着他的肋下飞过,锋利的戟刃瞬间将他宽大的靛蓝斗篷撕裂开一道尺长的口子!
布帛撕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虽然没有见血,但那蕴含的恐怖力量和冰冷的杀意,显然让他心神剧震!
靛蓝身影猛地一震,如同受惊的毒蛇,硬生生止住了扑向殿门的势头!
他霍然转头!
兜帽下的阴影里,似乎有两道妖异阴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毒刺,狠狠钉向如同怒目金刚般矗立在回廊中央、正拔出第二柄短戟的薛仁贵!
那目光中充满了极度的惊怒、怨毒,还有一种被蛮力硬生生打断计划的狂暴!
“何方妖孽!胆敢擅闯禁宫,惊扰太上皇圣驾!给老子留下!”
薛仁贵须发戟张,怒目圆睁,第二柄短戟已然扬起,整个人如同即将扑食的洪荒巨兽,狂暴的气势冲天而起,牢牢锁定靛蓝人,
“龟孙子!有种别跑!跟你薛爷爷大战三百回合!躲躲藏藏算个鸟本事!”
然而,那靛蓝人显然深谙“一击不中,远遁千里”之道,更清楚薛仁贵这等人形凶兽近身的恐怖!
他根本没有丝毫缠斗的意思!
就在薛仁贵怒吼出声的同时,他猛地一跺脚,或者更像是一种诡异的扭动,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
同时宽大的靛蓝斗篷猛地一扬!
“噗——!”
一股浓郁的、带着奇异刺鼻甜香的靛蓝色烟雾骤然爆开,瞬间弥漫了小半个回廊!
烟雾浓稠如实质,遮蔽视线,更带着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直冲薛仁贵口鼻!
“保护陛下!保护太上皇!有刺客!”
薛仁贵反应快如闪电,立刻屏住呼吸,同时声震四野的怒吼如同惊雷滚过整个太安宫!
“抓刺客!”
“西侧回廊!”
“放箭!别让他跑了!”
短暂的死寂被彻底打破!
各处值守的禁卫如同被捅破的马蜂窝,怒吼声、兵甲铿锵撞击声、急促的脚步声、弓弩上弦的吱嘎声瞬间响成一片!
无数火把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将这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然而,就在这片混乱之中,薛仁贵屏息冲出那诡异的靛蓝烟雾范围,再定睛看去—— 回廊空空荡荡!
哪里还有那靛蓝人影的踪迹?!
只有地上,遗留着一小片被撕裂的靛蓝色布帛,边缘异常整齐,如同被利刃瞬间割裂,在火把的光线下,散发着妖异幽冷的光晕。
寝殿门被猛地推开,李世民手持天子剑,面沉如水,眼中寒光四射,大步踏出!
李承乾紧随其后,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如刀,瞬间锁定了地上那片靛蓝色的布帛!
父子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震惊过后、如同火山即将喷发的滔天怒火与彻骨冰寒!
“人呢?!”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如同即将爆发的雷霆。
薛仁贵看着那靛蓝色布帛消失的方向,狠狠一拳砸在身边的朱漆廊柱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铜铃大眼里充满了不甘的怒火和憋屈:
“陛下!殿下!那妖人滑溜得跟泥鳅一样!扔了片妖雾,跑了!”
他咬牙切齿,声音如同受伤的猛虎在低吼:
“贼子好快的腿脚!这身手,绝非中原路数!”
李承乾蹲下身,用一方素帕小心翼翼地将那片靛蓝布帛拾起。
布帛触手冰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滑腻感,仿佛某种冷血动物的皮。
他凑近鼻端,避开那残留的奇异甜香,仔细分辨着布帛本身的气息。
除了那诡异的甜香和淡淡的硝石硫磺味之外,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不容错辨的檀香?
与之前袁天罡描述的魏王府神秘僧人的气味,如出一辙!
他缓缓站起身,将那片布帛紧紧攥在手心。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混乱的禁卫,越过摇曳的火光,投向靛蓝人消失的沉沉夜色,投向长安城魏王府所在的方向。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最后一丝因为祖父病危而产生的悲痛与忧虑,此刻已被一种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杀意彻底取代!
太安宫的这场夜袭,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那道鬼魅般的靛蓝身影,已不再是扰乱道观的魍魉伎俩,而是将致命的毒牙,悍然伸向了帝国的太上皇!
这不再仅仅是辩经台前的暗斗,这已然是图穷匕见!
刀锋,直指大唐权力中枢最敏感、最不容触碰的禁区!
夜风带着硝烟与混乱的气息卷过回廊,吹动李承乾的袍袖。
他站在父亲李世民身侧,如同两柄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刃,沉默无言,却散发出令整个长安都将为之震颤的凛冽锋芒。
靛影虽遁,但那抹幽蓝的痕迹,已深深烙在这场夺嫡风暴的中心,将本就汹涌的暗流,彻底推向了不死不休的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