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女生言情 > 扶苏双穿:用科技打造日不落唐朝 > 第38章 孔师上任三把火,跟我走吧!

第38章 孔师上任三把火,跟我走吧!(1 / 2)

东宫丽正殿的书房,往日里总萦绕着李纲太傅讲经时那略带古板严厉的气息,今日却像是被水洗过一遍,透着一股崭新而略显拘谨的书卷气。

阳光透过新糊的高丽窗纸,在地面投下明亮的方格。

空气里浮动着新墨的清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孔颖达身上那种久居书斋沉淀下来的旧纸和沉水香混合的味道。

孔颖达端坐在太子书案右下首的紫檀圈椅上,腰杆挺得笔直,如同他案头那方镇纸。

他身上簇新的深绯色文官常服浆洗得一丝不苟,衬得他清癯的面容愈发严肃。

几缕银白的鬓发从进贤冠两侧垂下,更添几分儒雅威仪。

他双手笼在宽大的袖中,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透露出主人此刻绝不轻松的内心。

上任伊始,三把火总是要烧的。

尤其接替的是李纲那等耿介清流、桃李满天下的老臣,压力可想而知。

太子年少,名声虽渐显聪慧,但毕竟根基尚浅,又值皇后病重、多事之秋。

孔颖达深知,这第一次授课,不仅要站稳脚跟,更要立威!

要让这位年轻的储君明白,学问一道,浩如烟海,非等闲可窥堂奥!

更要让陛下和朝野看看,他孔颖达,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他昨夜几乎未眠,反复推敲琢磨了几个堪称刁钻、足以展现其深厚学殖又不易被轻易答出的经义难题,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他袖中的一页笺纸上。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而清晰。

孔颖达立刻敛容,眼中精光一闪,迅速起身,对着门口出现的玄色身影深深躬身:

“臣孔颖达,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今日换了一身素净的月白常服,未戴冠冕,只以一支简单的玉簪束发,少了几分储君的威仪,多了几分学子般的清朗。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对新任老师的敬重与期待,快步上前,虚扶孔颖达的手臂:

“孔师快快请起!孤盼师久矣!日后你我师生相称,毋需如此多礼。”

他的声音清朗温和,姿态放得极低。

孔颖达顺势起身,感受到太子手臂传来的力度和那份真诚的礼遇,心中暗自点头,紧绷的情绪稍稍舒缓了一丝。

看来太子并非跋扈之人,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十足。

两人重新落座。

小贵子悄无声息地为孔颖达奉上一盏热气腾腾的蒙顶新芽,茶香氤氲。

孔颖达端起茶盏,借氤氲的热气定了定神。

他放下茶盏,目光炯炯地看向李承乾,脸上浮现出属于学者特有的、对学问本身执着而专注的神情,语调也变得沉稳而富有磁性,开始了他的“立威”之举:

“殿下,《礼记·王制》有云:‘司徒修六礼以节民性,明七教以兴民德。’此乃教化之基,治世之本。”

他微微一顿,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锁定李承乾,抛出第一个精心准备的问题,

“然则,昔郑康成注此篇,于‘六礼’之‘冠礼’之‘筮日’,曾引《仪礼·士冠礼》加以阐发。然臣遍览典籍,尝见另一异说,言及‘筮日’之古礼,另有渊源,其出处颇为冷僻,非皓首穷经者难窥其门径。不知殿下对此‘异说’之出处,可有涉猎?”

问题抛出,孔颖达的目光紧紧锁住李承乾的脸。

他自信,这个问题足以让九成九的学子抓耳挠腮,即便是浸淫经学多年的老儒,也未必能立刻想起那本偏门到几乎被遗忘的、名为《三礼图略》的残卷札记!

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李承乾端坐在书案后,闻言并未立刻回答。

他微微垂下眼帘,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抚过案头光滑的紫檀木边缘,仿佛在沉思。

孔颖达心中微动,一丝笃定悄然升起。

然而,仅仅过了几个呼吸,李承乾便抬起了头。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预想中的茫然或尴尬,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他唇角似乎极快地弯了一下,随即恢复恭敬,声音平稳清晰地响起,如同玉磬轻敲:

“孔师所言‘异说’,孤年幼时,仿佛在秘书省一部尘封的残卷札记中见过零星记载。那札记似是前朝某位无名氏所作,名为《三礼图略》,专考周秦古礼之遗存流变,尤重器物仪轨。”

他语速不急不徐,甚至带着点回忆的味道,

“其卷三《冠笄篇》末节确有小注,引《夏小正》逸文及先秦《竹书纪年》片段,推论‘太古筮日,非独龟甲,亦取星象分野’,并言此法曾行于殷商旧都一带,不知孔师所指,可是此说?”

孔颖达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了!

他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绯色官袍上,晕开深色的水渍,他却浑然不觉!

那双阅尽书海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深处清晰地映照着震惊的涟漪!

《三礼图略》?!

他竟然知道这本书!

不仅知道名字,连具体卷数、篇名、内容概要都精准无误!

甚至点出了其中引用的《夏小正》逸文和《竹书纪年》片段!

这、这怎么可能?!

那札记早已散佚大半,秘书省所藏也不过寥寥数页残卷,非有深厚学养和机缘者,根本无从知晓!

一股寒意,混杂着难以置信的震撼,悄然爬上孔颖达的脊背!

他准备的“下马威”,竟被太子如此轻描淡写地接住了,甚至还补全了出处!

这绝非巧合!

孔颖达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努力维持着师者的威严:

“咳,殿下、殿下所言正是此札记。想不到殿下竟也涉猎此等冷僻杂着,实属难得。”

他端起茶盏猛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失态和内心翻涌的惊疑。

这太子学识底蕴似乎远非传闻中那般简单!

不行,必须再试!

孔颖达定了定神,眼中精芒更盛,如同被激起了斗志的老学究,抛出了他精心准备的第二道难题,这一次更加刁钻冷僻,直指《春秋》笔法中最晦涩的微言大义:

“殿下博闻强识,臣钦佩。然则,《春秋》之笔,微言大义,褒贬尽在字里行间。襄公二十五年,‘崔杼弑其君光’。此一句,看似平铺直叙,然则其中深意,后世诸家争论不休。”

他紧紧盯着李承乾,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凝重,

“尤以‘弑’字之定论最为关键。公羊家谓‘罪在崔杼’,谷梁家言‘君亦有失’,莫衷一是。然臣尝见一孤本残篇,非公非谷,乃是战国稷下学宫某位佚名学子手稿,其论《春秋》‘弑’字用法,另辟蹊径,言此字之定夺,往往映射着书者所处之时局隐忧。此论之出处,殿下可曾听闻?”

他几乎屏住了呼吸。这份稷下学宫的手稿残卷,是他早年游学齐国时偶然所得,从未示人!

天下除了他自己,恐怕再无第二人知晓其具体内容!

他倒要看看,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还能不能接住这招!

书房内再次陷入死寂。

连小贵子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感觉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李承乾的表情依旧平静。

他甚至微微向后靠了靠,换了个更放松些的坐姿,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桌面,发出极有韵律的哒、哒轻响。

那声音落在孔颖达耳中,竟莫名地让他心跳加速。

片刻之后,李承乾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般的随意:

“孔师所说,可是那卷写在靛青染旧绢帛上、字迹有些磨损模糊的残篇?其上所言,似乎是将‘弑’字解为一种‘预言式’的警示?”

他微微歪头,像是在回忆一个有趣的细节,

“残篇中有句颇为晦涩,大意是说:‘弑字落处,非仅罪当下之贼,更警后世之君;若人主失德,则弑君之刀,必悬于头而不知。’ 此论的确奇特,将史笔直书与政治预言结合,隐晦点出着史者借古讽今之意---”

他顿了顿,目光清澈地看向孔颖达,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请教”意味,

“孤依稀记得,那残卷末尾似有‘稷下散人’的印记。孔师,孤这番记忆,可还准确?”

“哐当!”

孔颖达手中的茶盏再也拿捏不住,失手滑落,碎裂在地!

滚烫的茶汤溅湿了他簇新的袍角和靴子!

他却仿佛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如同被九天雷劫劈中,僵在原地!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茫然!

靛青绢帛!

字迹磨损!

“弑”字解为预言!

“弑君之刀,必悬于头而不知”!

甚至那无人知晓的“稷下散人”印记!

太子不仅知道这份他视若拱璧、从未示人的孤本!

甚至能准确复述出其中最关键、最核心的观点和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