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张县长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拍了拍江锦辞的肩膀:“锦辞,好样的!咱们县这么多年,终于出了个首都大学的高材生,你给家乡争光了!”
他身后的工作人员适时递上一个红色信封,张县长接过递给江锦辞。
“这是县里给你的奖励,五千块,另外还有我个人赞助的五千块,一共一万!
虽然不多,却是家乡对你的一点心意,以为我个人对你的期望,希望你到了首都好好读书,将来学业有成,也能多为家乡做贡献。”
江锦辞接过信封,指尖能感受到里面纸币的厚度,他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真诚。
“谢谢张县长,谢谢各位领导的关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张县长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到学校后好好照顾自己的话。
就没有过多停留了,临走前,他还特意交代村长。
“老江,这孩子不容易,孤儿一个,你多照看些,将来要是有什么困难及时跟县里说,咱们县里出去的孩子不能苦了。”
村长连连点头:“放心吧张县长,我肯定把孩子照顾好!如果有什么困难绝对不会藏着掖着。”
江锦辞陪着村长,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两公里土路才将县领导们送到村口。
车轮碾过泥泞路面,扬起一片黄蒙蒙的尘土,遮蔽了汽车离去的背影。
江锦辞望着车队远去的方向,眉头微蹙,半晌没说话。
环顾四周,群山如黛,层层叠叠的山峦把小村子裹得严严实实,真就是与世隔绝。
脚下的山路是纯粹的泥路,坑坑洼洼不说,还带着不少沙子,滑溜溜的。
原主的记忆里,这条山路向来不太平。
雨季一到就泥泞难行,稍不留意就会摔得满身是泥,遇上暴雨还容易发生滑坡;
就算是晴天,也偶尔有碎石滚落,夜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还有山猪出没。
县领导能特意驱车绕着盘山土路过来,亲自把录取通知书和奖金送到他这个孤苦无依的山村少年手里。
没有半点架子,这份关怀确实是做到位了,远超寻常官员的敷衍。
村长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江锦辞为什么沉默,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看这路难走,等你到了首都,那可都是平坦大道!以后出息了,说不定还能帮村里修修这条路呢。”
江锦辞收回目光,指尖摩挲着口袋里那个红色信封。原主当年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哪怕最后功成名就,依旧没有想起这最不该被遗忘的起点。
江锦辞没有开口回应,只是微微点头。
村长见此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走,跟叔回家!晚上就在叔家吃,你婶子已经杀了鸡,炖着汤呢,今晚村子里人都来,大家一起庆祝庆祝!”
“好,麻烦叔和婶子了。”
村长摆摆手:“跟叔客气啥!你能有今天的出息,是你自己争气,也是咱全村的荣耀!
晚上让村里的老少爷们都来凑个热闹,让大家也沾沾你的喜气!”
傍晚时分,村长家的院子里飘满了鸡肉的香气,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好几道菜。
炖得软烂的土鸡汤、油光锃亮的炒鸡蛋、焖土豆、还有几碟自家腌的咸菜,都是村里寻常人家待客的硬菜。
村里的几个长辈和相熟的邻居都来了,围坐在桌旁,你一言我一语地夸着江锦辞。
“阿辞这孩子打小就懂事,读书又刻苦,如今考上首都大学,真是老天有眼!”
“以后就是城里的大学生了,可别忘了咱这个小村子啊!”
江锦辞一一应着,手里捧着碗,心里却想着原身记忆里那些算计和谋划,再看着眼前这些淳朴的笑脸,一时有些恍惚。
酒过三巡,村长放下酒杯,抹了把嘴,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层层包着的布包,递到江锦辞面前:“阿辞,这钱你拿着。”
江锦辞愣了一下,没伸手:“叔,您这是……”
“这不是叔一个人的钱。”
村长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心疼,“你是孤儿,父母都走得早,前几年你爷爷奶奶也走了,这些年你一个孩子吃了不少苦头。
大伙知道你考上大学要花不少钱,学费、路费、还有到了首都的生活费,全都是花销。
所以大伙合计着,每家凑了点,不多,就两千多块,都是叔伯公们的一点心意。”
他把塑料袋塞进江锦辞手里,江锦辞伸手接过时,心里叹息了一声。
仅仅两千块却这么沉….
“你婶子也把家里鸡卖了,凑了两百块,别嫌少,都是大伙的一片心意。到了首都好好读书,照顾好自己,别让大伙担心。”
旁边的王大爷也附和道:“是啊阿辞,钱不多,但能帮你凑点是点。
出门在外不容易,省着点花,要是不够了,就给村长家打个电话,大伙再给你凑!”
江锦辞捏着那个沉甸甸的塑料袋,指尖触到里面的纸币和硬币,心里不由轻轻叹息一声。
原身当年攥着这笔钱时,心里全是少年人无处安放的自负,以及对首都繁华世界的热切憧憬。
只觉得这是自己苦读多年应得的回报,是摆脱大山束缚的垫脚石,却未必真正读懂这份钱背后的重量。
怎么说呢,或许这就是人性里难以言说的“斗米恩、升米仇”。
原身打小没了爹娘,爷爷奶奶本就年迈体弱,干不了重活,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
后来两位老人接连离世,连办丧事的钱和力气,都是村里乡亲你凑一点、我搭一把帮着凑齐的。
原身那时候也不小了已经是初三了,全程都是懵懵懂懂的呆愣,像个局外人似的看着乡亲们忙前忙后,连句道谢的话都没说全。
丧事办完,村里的长辈们坐在晒谷场上合计了半宿,有人说想把孩子领回去养,有人担心自家条件差委屈了他。
最后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大伙一块出钱出力,把他送去县里寄读。
那里环境好,老师们也比镇上的优秀,这孩子读书厉害,送县里没准能考上大学呢。
可这份从小到大的帮扶,到了原身眼里,反倒成了日后自卑与自负交织的根源。
他既依赖着这份善意长大,又羞于承认自己是靠“施舍”活下来的。
最后把这份感激扭曲成了对周遭的怨怼,连带着那些淳朴的善意,都成了他向上攀爬时想要彻底摆脱的“污点”。
江锦辞摩挲着塑料袋,心里五味杂陈。
同样一笔钱,原身看到的是逃离的希望,他看到的却是满袋的人情债。
是大山里最纯粹的善意,也是最不该被辜负的温暖。
这是穷乡僻壤里最纯粹的温暖,是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亲们,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希望。
江锦辞站起身,对着满桌的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叔,谢谢各位乡亲。大家一直以来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
到了学校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有能力了,一定回来报答大家,报答村里。”
村长见他收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傻孩子,报答啥!你过得好,就是对大伙最好的报答。来,吃饭,鸡汤都要凉了!”
夜里的山村静得只剩虫鸣,江锦辞躺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手还在不停地往胳膊上拍。
刚打死一只蚊子,耳边又传来“嗡嗡”的烦人声。
果然万物皆有灵,唯独蚊子是个例外!
仗着身负功德庇佑,上个世界山里的蛇虫猛兽、毒虫凶物,向来不会主动招惹他,哪怕夜里走山路都能安然无恙。
可这蚊子,简直是无孔不入的“漏网之鱼”,完全不给半点面子。
关键是,因为这次是锁定现代世界!所以他带都是药剂、古代金首饰这类实用物品,以及这个世界能容纳和取出来的物品。
压根没考虑过驱蚊水这种“小事”,更气人的是,睡前他特意展开精神探测,把屋内的蚊子挨个弄死,本以为能睡个安稳觉。
没想到这破房子四处漏风,门缝、窗棂全是窟窿,打死一批,外面的又钻进来一批,简直是无穷无尽。
江锦辞低头借着月光一看,胳膊上、腿上少说也起了十多个红肿的包,又痒又疼,挠也不是、不挠也不是。
懊恼地啧了一声,正想再吐槽两句,一只蚊子找准机会落在他的脖颈上,还没等吸到血,就被他抬手疾拍在掌心,留下一点暗红的血迹,显然之前已经成功吸食过一次了。
听着耳边的“嗡嗡”声吵个没停的动静,江锦辞难得的露出一脸的憋屈。
这世界就是个普通现代位面,龙魂根本放不出来,不然他绝对要放出龙魂,来几声龙吟,把这座山的蚊子全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