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萧煜只回了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岳老将军也沉声道:“老夫征战半生,什么苦没吃过?这点风雪,比起当年漠北的酷寒,算得了什么?既然来了,就要让那小子看到我们的诚意!”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空竟又飘起了细密的雪粒,寒意更重。
四人的眉梢鬓角都结了一层白霜,手脚早已冻得麻木。
庄内的仆役偶尔经过,看到这一幕,无不面露惊异,却也不敢上前打扰。
就在连萧煜都感觉有些难以支撑之时,主屋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了。
江锦辞披着一件寻常的棉袍,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似乎刚被外面的寒意激醒。
当他抬眼看到廊下如同四个雪人般伫立的萧煜等人时,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化为一种复杂的了然与无奈。
快步穿过庭院,走到廊下,看着萧煜冻得发青的脸,叹了口气:“黄老这是何苦?为何不让人叫醒我?若是冻坏了身体,锦辞岂非成了千古罪人?”
江锦辞的语气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一种动容。
他岂会不知萧煜此举的深意?这已非简单的帝王礼贤下士,更近乎一种执拗的、不容拒绝的恳请,这次怕是难办了。
江锦辞让管事传话是真心让萧煜择日再来的,毕竟儿子成了对方的皇子,妹妹也成了儿媳妇,他怎会刻意刁难?
却没想到萧煜骨子里这般执拗,这脾性简直和当年在私塾里一根筋的明轩一模一样。
萧煜见到江锦辞,仿佛满身疲惫与寒意瞬间消散。
他努力想展露笑容,冻僵的嘴唇带着牙齿不住的打架,哆哆嗦嗦的道:锦辞…多年未见…尚可安好?
是朕……是我不愿打扰锦辞清梦,怎么是锦辞之过?既然锦辞说了择日再来,今日……便是我选的日子。”
江锦辞听着萧煜的话,目光在四人身上转了一圈,险些没绷住。
萧煜鼻尖冻得通红,一道清亮的鼻涕顺着胡须流到唇边将落未落,本人却浑然不觉,仍努力维持着形象。
旁边的岳老将军,冻得脸色发白,状态倒其余几人好上不少。
王守和周尚书则挤作一团取暖,活似两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鹌鹑。
江锦辞轻咳一声,目光最终落回萧煜身上,无奈中带着几分动容。
侧身让开道路,声音温和:“都进来吧,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有什么事,屋里说。”
房间内,地龙烧得暖融,铜兽炉里袅袅腾着安神的苏合香,将凛冽寒意隔绝在外。
江锦辞先是给四人各斟了杯热茶暖手,随即转身去了小厨房。
不多时便端来一只粗陶瓮,瓮中深色姜汤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金黄色的暖意,老姜特有的辛香瞬间盈满室内。
江锦辞执木勺为四人舀汤,氤氲热气模糊了四人的眉眼。
趁热喝,驱驱寒。说着又转头吩咐下人:让伙房煮些吃食,再煮上一壶药酒。
热汤入腹,一股灼热的暖流自丹田腾起,顺着经络游走四肢百骸。
四人冻僵的指节渐渐恢复知觉,苍白的脸颊也终于泛起血色。
萧煜捧着陶碗缓了半晌,直到感觉身体不再僵硬,这才起身,郑重其事地朝着江锦辞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