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涂县,江锦辞倒真卸下了诸多牵绊,与其说进京赶考,倒不如说是在游山玩水。
白日里他信马由缰,遇着青瓦飞檐的名刹古观,便驻足进去瞻仰一番,看殿内的壁画;
逢着清可见底的溪流、幽深静谧的山谷,也会勒住马,寻块青石坐下,看云卷云舒、听虫鸣鸟啼,又是兴趣来了便从空间取出古筝弹上一曲。
夜里也从不住客栈,总在暮色四合时,寻个无人的僻静处,直接将前世的带着的房子取出住了进去。
也不担心会被人撞见,毕竟这荒郊野岭的,寻常人深夜根本不敢独行。即便真有人误入,骤然见到这林间凭空多出的屋舍,怕是也要吓得魂飞魄散,只当撞见了山精野怪。
只是可惜没了春梅的伺候,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动手。
经过体魄强化剂的淬炼,过往世界特工野外生存的历练,江锦辞在野外自是如鱼得水。加上战场尸山血海里拼杀出的胆魄,寻常野兽于他而言与家犬无异。
更兼精神探测时刻笼罩四周,莫说豺狼虎豹,便是潜藏在草丛中毒虫蛇蚁的动向,也都清晰地映在他识海之中,哪有近身的机会?
靠着空间里储备的物资,这一路行来,他非但没受半点风霜之苦,反倒比在县城时更添几分闲适。
这般悠然走了半月,这日晌午,远方天际终于浮现出京城巍峨的轮廓,城墙隐约可见。
江锦辞正想催马加快脚步,忽觉前方尘土飞扬,一队车马岔路口逶迤而来。
江锦辞将马让到道旁,展开的精神力扫过车队。
打头的是八匹毛色统一的栗色骏马,拉着一辆看似朴素的青帷大车。
然而那车辕用的是上等铁木,车轮包着特制的熟铜,行进间几乎不闻杂声。
随行的侍卫虽作寻常护卫打扮,但个个身形挺拔如松,控马时手腕沉稳有力,虎口处的厚茧分布更是军中好手特有的痕迹。
这般看似低调却处处透着不凡的排场,带着的侍卫还都是军中的人,这马车上的人身份怕是不简单,就是不知道是皇家的哪位人物了….
精神力转而扫向中间那辆大车,但见车内坐着位身着素色常服的中年男子,眉宇间自带威严,正倚着隐囊闭目养神,指间缓缓捻动着一串沉香木念珠;
对面坐着位仪态端庄的美妇,手中捧着本《诗集》,却始终未曾翻页,目光不时关切地投向身侧的少女。
那十二三岁的少女整个人蜷在软垫里,额头渗出细密冷汗,每当车轮碾过坑洼,她便忍不住蹙紧眉头,指节发白地攥住窗棂。
美妇几回想将水囊递过去,都被她轻轻摆手拒绝——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这都能让我碰上?精神探测将车厢内的情形映照得纤毫毕现,江锦辞感知着那面容和五官,精通道法的他瞬间就洞悉了这里面人的身份。
哭笑不得间,更涌起一阵说不出的膈应。这官道上来来往往的,偏生遇上最不想沾边的人。
感应到有几道锐利的视线正牢牢锁在自己身上,江锦辞重新收敛心神。
而那车队末尾,侍卫长勒住马,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道旁的书生。
这人格外可疑:一副书生打扮,却没有寻常赶考举子的行色匆匆,更何况如今距离考试只剩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