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三天后的船,我确定走。”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声音:“放心,我会安排好了,到时候直接去码头的三号仓库,有人接你。”
挂了电话,江锦辞从抽屉里拿出信纸,提笔给老教授写辞别信。
笔尖落在纸上,他忽然顿了顿。
这一年的相处,老人的关怀不是假的:看他总泡在实验室,会硬拉着他去看球赛放松;
在他进行一些试验遇到了经费问题,老人也会自掏腰包给填上;
包括实验室里所有他参与了的研发项目都会给江锦辞一个提名。
就连不少老教授自己研究十几年的项目,仅仅是因为江锦辞不经意的“小建议”直接在专利上给了他一半的让利。
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怕经历过无数个世界,江锦辞也格外珍视这份真挚。
从聘请他到公司,到提供个人实验室,再到此刻不得不离开的歉意,最后还附上了几个优化公司现有项目的技术要点,算是给老人的临别赠礼。
写完信,他把信折好,装进信封,贴上邮票,走到街角的邮局投了进去。
按照邮局的效率,这封信会在一周后送到教授手里,那时他早已在回国的船上,不会再有当面告别的拉扯与不舍。
回到公寓,江锦辞的动作没有半分拖沓。
迅速收拾好几件换洗衣物,将护照、专利证书等重要证件分门别类塞进防水文件袋,指尖划过证件上的照片时,眼神沉了沉。
最后,抓起外套直奔银行,银行柜台前,打印机嗡嗡作响,一张张汇款账单缓缓吐出。
上面的每一笔金额、每一个日期,都记录着过去几年亲族们的援助。
江锦辞将账单整理完毕后,按照账单上的记录,以十倍金额,一笔笔汇回了当初接收的款项。
处理完汇款,又马不停蹄地打开股票账户。
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将名下所有股票尽数抛售。
看着账户里瞬间累积的几千万余额,再次将这笔钱分批转入了大半年前提前开通的五张香江银行卡。
而在 1988 年这个信息闭塞的年代,纸质文件流转的滞后性成了最好的掩护。
在拿出老教授助理的工作证明文件,以及老教授在香江投资的公司。
很顺利的就把钱转到了香江那边的银行卡里。
而这不算大额的转账,短时间内绝不会引起米国银行的警觉;
即便后续起疑调查,单是调取纸质凭证、层层审批,也至少需要四五天时间。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预订任何离境机票,没有留下半点要离开米国的痕迹。
甚至前几天,他还特意提交了米国永居身份的申请,这份 “定心丸” 足以让那些可能关注他的人放松警惕。
即便他因老教授的缘故,在芯片领域已小有名气,可在大多数人眼里,这不过是一场精心包装的 “资本骗局”。
好在将来的某一天,骗取他们高额的研究经费。
一个尚未毕业的炎国学生,怎么可能手握多项专利、发表数篇重磅论文?
“天才或许有,但绝不可能是东亚人。”
欧洲人潜意识里的偏见,成了江锦辞最好的保护色。
没人知道,这个看似借助老教授资源的年轻人,其实背地里是真正帮了大忙的人。
而江锦辞当初有意展露锋芒,帮老教授推进实验、打理公司事务,也藏着自己的算计。
若不在米国闯出些许名声,没有一份亮眼的履历,回国后想要接触到真正的领导层、推动自己想做的事,只会难如登天。
他太清楚,没有足够耀眼的成绩做背书,即便‘身怀绝技’,也会被层层 “小鬼” 牵绊,空有抱负却无处施展。
只是江锦辞没料到,在这个种族歧视根深蒂固的年代,老教授竟能真正做到一视同仁。
不仅给了他参与核心实验的资格,还让他进入自己的公司,甚至为他打造了专属的个人实验室。
这份知遇之恩,让江锦辞收起了所有算计,以真心换真心。
在深夜帮老教授修改实验数据,在技术瓶颈期提出关键思路,在公司遇到难题时默默梳理流程,那些不为人知的帮助,是他对这份信任的回应。
处理完一切后,江锦辞躺在公寓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光。
脑海里却像放电影般闪过无数画面:老教授得知他可能离开时,眼中难掩的急切与挽留;
原主曾将族亲卖到黑工厂,那些人最终客死异乡的凄凉;江父江母的悲剧;
还有他收集的1988 年炎国的那些新闻 —— 私营经济写入宪法、住房制度改革推开、沿海经济开放区范围扩大……
那些蓬勃发展的信号背后,是炎国在各个领域被 “卡脖子” 的憋屈。
半导体技术落后、高性能计算机依赖进口、工业设备处处受制于人。
那片土地正嗷嗷待哺,等着像他这样的人回去建设;
那些被原主伤害的人,也等着他回去弥补。
江锦辞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米国的繁华再盛,终究是别人的国土;
老教授的挽留再恳切,也留不住他回去的心。
这里不是他的归宿,只有回到炎国,才能弥补原主的过错,才能让那些被辜负的期待,重新长出希望的嫩芽。
三天后,天还没亮,夜色尚未完全褪去。
江锦辞提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悄无声息地走出公寓,头也不回地走向码头。
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角,远处传来货轮的汽笛声,一艘通往炎国的货船正静静等待。
踏上甲板的那一刻,江锦辞长舒了口气。
几天后就要抵达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届时他会用自己的双手,改变这个与他母星极为相似的炎国,让它早日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