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辣牛百叶,去掉。”——理由:辛辣刺激。
“冰镇芥兰,去掉。”——理由:过于生冷。
“麻辣金钱肚,去掉。”——理由:同上,且油腻。
“姜撞奶,饭后上,换成热的。”——理由:甜品性凉。
逸辰溪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每看到贺屿森划掉一道他心仪的菜,就发出一声小小的哀嚎,但并没有真的阻止。因为他知道,贺屿森虽然删掉了他点的那些“不健康”的选项,但最后留下的,一定都是他最爱吃、而且适合他当前身体状况的。
果然,贺屿森删减完毕,将菜单递还给侍者,又补充道:“再加一个山药排骨汤,炖得清淡点,少油少盐。”——这是给玩了一下午、需要补充体力和元气的逸辰溪准备的。
“好的,贺先生,逸先生,请稍等。”侍者微笑着记下,转身离开。
点菜环节结束,逸辰溪虽然对失去的辣味菜肴表示了一秒钟的惋惜,但很快就被对即将上桌的美食的期待所取代。他托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厨房的方向,像只等待投喂的小动物。
贺屿森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茶壶,给他面前的茶杯斟了七分满的普洱茶:“喝点茶,润润嗓子,别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逸辰溪端起茶杯,吹了吹气,小口啜饮着。温热的茶汤下肚,舒服地眯起了眼。他看着对面坐姿端正、神情淡漠的贺屿森,突然福至心灵,隔着桌子,用脚尖轻轻碰了碰贺屿森的鞋尖。
“喂,贺屿森,”逸辰溪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狡黠的笑,“你其实早就想好要来吃粤菜了吧?还装模作样让我选半天。”
贺屿森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语气平静无波:“你想多了。只是其他选项更差而已。”
“切,口是心非。”逸辰溪才不信他的鬼话,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你就是记得我上次说想吃这家的红米肠了!”
贺屿森没有接话,只是端起茶杯,掩去了唇角一丝几不可查的弧度。或许吧。谁让这个挑食又闹腾的家伙,只有吃舒服了,晚上才能少作点妖,让他也睡个安稳觉呢?这纯粹是为了他自己耳根清净。贺屿森在心里如是想道。
菜很快上桌,精致诱人。逸辰溪立刻投入到与美食的“战斗”中,吃得两颊鼓鼓,不亦乐乎。贺屿森则吃得慢条斯理,偶尔给逸辰溪夹一筷子他够不到的菜,或者在他被烫到的时候,面无表情地递过一杯凉水。
一顿饭,在逸辰溪叽叽喳喳的点评和贺屿森偶尔一两个字的回应中结束。最后那道温热的山药排骨汤被端上来时,逸辰溪已经吃了八分饱,但还是就着贺屿森盛好的汤,小口小口地喝完了,胃里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吃饱了?”贺屿森看着瘫在椅子上揉肚子的逸辰溪,问道。
“嗯!饱了!”逸辰溪满足地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贺屿森,“明天早上我想吃小区门口那家生煎包!”
贺屿森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面无表情地起身:“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走了,回家。”
“哦。”逸辰溪乖乖跟上,自然地伸手挽住了贺屿森的胳膊。
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但逸辰溪却觉得浑身都暖乎乎的。他抬头看了看身旁男人冷硬的侧脸,心里偷偷地笑了。虽然贺屿森总是嫌弃他、管着他、连吃什么都要干涉,但他知道,那些看似不耐烦的“随便”和“不行”背后,藏着的,是这个人独有的、别扭又细致的关心。
而关于明天早餐是生煎包还是小馄饨的“战争”,想必又会在一大早,准时上演吧。逸辰溪想着,竟然开始有点期待了。毕竟,和贺屿森斗智斗勇,本身就是他生活中,最不可或缺的乐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