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屿森懒得理他,将注意力转向水果沙拉。他刚叉起一块奇异果,逸辰溪的声音又阴魂不散地响起:
“诶!那块芒果是我的!我最喜欢芒果了!你不准吃!”
贺屿森的叉子停在半空,看着沙拉碗里所剩无几的芒果块,又看看逸辰溪那盘几乎没动、但明显芒果都被精心挑出来放在一边的水果沙拉,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他手腕一转,将那块黄澄澄的芒果块,精准地放到了逸辰溪的盘子里。
“吃你的!闭嘴!”语气恶劣,但动作却带着一种无奈的纵容。
逸辰溪立刻笑嘻嘻地用叉子戳起芒果,心满意足地送入口中,还不忘拍个马屁:“嘿嘿,谢啦!还是你最好!”
贺屿森冷哼一声,懒得接话,开始吃那片被“遗弃”的奇异果。
当逸辰溪开始对那片烤吐司下手时,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这吐司边好硬,我不要吃。”他用刀叉小心翼翼地将吐司四周焦黄的边切下来,堆在盘子一角,然后眼巴巴地看向贺屿森。
贺屿森终于忍无可忍,“啪”地一声放下刀叉,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逸辰溪!你今年三岁吗?吃个饭哪来那么多毛病!吐司边是精华!酥脆好吃!给我吃掉!”
“就不吃!硬死了,喇嗓子!”逸辰溪也来了脾气,把盘子往旁边一推,抱着胳膊,一副“你不解决我就不吃了”的架势。
两人隔着餐桌对峙,空气仿佛凝固了。阿深屏住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几秒钟后,贺屿森再次败下阵来。他狠狠地瞪了逸辰溪一眼,然后伸出叉子,动作粗鲁地将逸辰溪盘子里那些被嫌弃的吐司边全部叉到了自己盘子里,三下五除二地吃掉,然后把自己那块完好无损的、已经抹好酱的吐司中间最柔软的部分,切下来,重重地放到逸辰溪面前。
“吃!”只有一个字,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逸辰溪看着盘子里那块白嫩柔软的吐司心,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他拿起叉子,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优雅了许多,偶尔还偷偷抬眼瞄一下对面脸色依旧黑沉、但似乎怒气值正在下降的贺屿森。
一场早餐,吃得像打了一场仗,跌宕起伏,鸡飞狗跳。但奇妙的是,最终逸辰溪盘子里那些他“不爱吃”的部分,总会以各种方式进入贺屿森的肚子;而贺屿森盘子里那些“精华”部分,也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逸辰溪的盘中。
当逸辰溪终于吃饱喝足,放下刀叉,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角的奶渍时,贺屿森也几乎同时用餐巾擦了擦嘴。他的盘子干干净净,连逸辰溪丢过来的蛋黄、吐司边都消灭得一干二净。
“吃饱了?事精。”贺屿森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
“吃饱啦!”逸辰溪伸了个懒腰,也站起来,很自然地凑过去,帮贺屿森调整了一下领带夹的位置,动作熟练,“晚上记得啊,迪士尼。”
贺屿森垂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狡黠笑意的脸,哼了一声,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拍开他的手:“走了,再磨蹭迟到了。”
两人前一秒还在餐桌上为了蛋黄豆浆培根吐司边吵得不可开交,下一秒又能若无其事地一起出门,讨论晚上的行程。
阿深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餐厅的背影,默默地开始收拾餐桌。他看着贺屿森先生那杯几乎没动过的、被换走的甜豆浆,又看看逸辰溪先生那杯被喝光了的、原本属于贺屿森先生的无糖豆浆,再看看两个都被吃得精光的盘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这两位爷的相处方式,大概就是:你的挑食,我来包容;你的任性,我来收场。嘴上厮杀得寸土不让,行动上却早已为对方妥协了千万遍。这顿每天雷打不动的“早餐战争”,或许就是他们之间,最另类也最真实的温情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