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装着凡界的牵挂，装着未偿的债，更装着要掀翻棋盘的刀。
风卷起他的衣摆，露出袖中若隐若现的银杏叶，叶背的二字，正随着错字残渣的融入，泛起淡青色的光。
新的债，才刚开始。他对着金蚊影的背影说，抬脚跟上。
韩林的后背刚贴上青黑石碑，指节便传来细微的灼痛——碑身刻痕正顺着他的脊椎往上爬，像无数蚂蚁啃噬骨缝。
他垂着脑袋，喉间溢出半声闷哼，右手虚虚扶在胸口，指腹隔着衣襟蹭过方才用系统兑换的伪忠诚烙印位置。
那道虚影此刻正发烫，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胃里泛起酸水——这是赊账兑换秘术的代价，本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那债主真狠。他声音发哑，尾音带着点气若游丝的颤，活像个被抽干最后一丝精气的将死之人，拼死补了三次青云山的本源缺口，结果就给我个假身份溜进来？
我还以为能直接见首领呢。
金蚊影的复眼在暗处微微收缩。
它停在半空中的左翼突然抖了抖，断口处的金液凝成细针，扎进石碑缝隙——这是传讯的暗号。
韩林余光瞥见那抹金芒，喉间的腥甜更浓了些——他早算到金蚊影会向背后的错字同盟汇报，此刻的抱怨正是要在对方心里种下新成员对高层不满的种子。
首领岂是你这种新晋错字能见的？金蚊影的声音比之前更冷，振翅时带起的风卷起韩林额前碎发，露出他苍白的脸。
它尾针轻轻点向韩林心口，触须上的金粉簌簌落在他衣襟：让我再查一次。
韩林的呼吸顿时一滞。
他能感觉到那缕带着腐蚀性的金粉正顺着衣领钻进来，像条毒蛇往识海游去。
指尖在袖中掐紧银杏叶，他想起陆雪琪在崖边说的他们要的是你的错字本源，不是你的命，喉结动了动，任由金粉覆上心口。
伪忠诚烙印在金粉触及的瞬间开始发烫。
韩林能清晰感知到那道虚影在识海里翻涌——是系统兑换时附带的记忆碎片，有对错字同盟的狂热崇拜，有对凡界因果的厌弃，甚至有段模糊的被天道追杀、是同盟救了命的画面。
这些情绪像团乱麻，顺着金粉的探测波缠了上去。
金蚊影的触须突然顿住。
它复眼里的幽光闪了闪，左翼断口的金液流速慢了下来——探测波反馈回来的信息，和同盟档案里新晋错字该有的忠诚严丝合缝。
嗯……看来是真的投诚。它收回触须，振翅的声音轻了些，算你识相。
韩林垂下的眼皮微颤。
他能感觉到本源又被抽走了一小截，但看到金蚊影收起尾针时放松的姿态，心底那丝痛意便淡了——这秘术果然奏效。
别耍花样。金蚊影转身时，左翼在星幕里划出半道金弧，这里每个石头都能听见你说话。它的声音突然低了几分，像是想起什么，不过……你比上一个守剑人聪明。
韩林望着它逐渐模糊的背影，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
他摸了摸腰间储物袋，里面历代守剑人的剑穗还在发烫——上一任守剑人，大概是被这二字骗到了吧？
聪明？他对着空处喃喃，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只是比你更懂怎么当个乖学生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
韩林转身，就见方才靠着的那块石碑正微微发颤。
碑面的残文原本扭曲如活物，此刻却像被泼了盆冷水，纷纷退到边缘，露出中间一行新浮现的小字：【你不是第一个假装投诚的错字】。
他瞳孔微缩，伸手触碰那行字。
指尖刚贴上碑面，裂缝里便渗出一丝极淡的血色——像极了凡界青云山祖师祠堂里，初代守剑人血誓碑上的纹路。
韩林的呼吸一滞。
他蹲下身，盯着那道血色纹路缓缓蔓延，心底的弦越绷越紧——这石碑，怕不是藏着比金蚊影更古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