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摸向眉心,那里果然浮出道淡红的痕迹,像刚结的痂。
韩林收回手,看见金线顺着他的指尖爬上袖口,又被他体内的本源之力烧得滋滋作响。
走吧。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我送你。
少女咬着唇站起身,裙角扫过地面时,金线突然缠紧了韩林的脚踝。
他望着前方被暮色染成血红色的断崖,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蚊道人要钓的是守剑人的因果,可他这把钥匙,早就锈了半截。
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这次他没压。
【检测到异常契约波动......】
韩林摸了摸怀里的符纸,温度还在。
他望着少女越走越快的脚步,听见她喉间发出非人的嘶鸣——看来蚊道人等不及了。
而他要等的,才刚要开始。
松针在靴底碎成齑粉时,韩林的指节已经掐进掌心。
他望着少女眼尾那抹刻意渲染的脆弱,喉间泛起铁锈味——这是本源之力在体内翻涌的前兆。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的刹那,他终于看清金线的走向:从少女心口的金蚊印窜出,穿过腐叶下的阴纹,正沿着他的影子往丹田钻。
你不是迷路,是被人送来等我的吧?他蹲下身,袖中伪·天道笔的寒意顺着经脉爬遍全身。
指尖触到少女脸颊时,她的皮肤冷得像浸过冰水,可睫毛上沾的却带着黏腻的温度——那根本不是泪,是蚊道人用怨魂熬的引魂膏。
少女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的黑点。
她想往后退,却被金线钉在原地,裙摆下的阴纹突然泛起红光,像活过来的蛇。
韩林看见她后颈的金蚊印在发烫,那是契约即将暴走的征兆。
他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笔尖轻抬,在她眉心点了个极小的朱砂印——这是方才系统签到解锁的契约嫁接术,需要以本源为媒,将他人因果强行转嫁。
识海传来撕裂般的痛。
韩林咬得腮帮发颤,看着金色光纹顺着笔尖钻进少女体内:原本缠绕他脚踝的金线突然倒卷,缠上少女的手腕;她心口的金蚊印开始扭曲,逐渐褪成青云门守剑人专属的玄铁纹。
系统提示音断断续续:【嫁接成功......目标契约性质变更为主动庇护......本源消耗30%......】
少女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抬手摸向眉心的朱砂印,眼神从空洞逐渐变得清明,像被蒙了层灰的琉璃突然被擦净。公子......她声音发颤,这次是真的带着哭腔,我好像......记起自己是谁了。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乱葬岗,我叫阿梨,是给村里送药的,半路上被......被一团金蚊子追......
韩林站起身,袖中笔杆还在发烫。
他看见少女脚边的金线正在消融,原本黏在他影子里的因果线也像被火烧了般蜷成灰。
远处松梢传来极轻的衣袂破空声,他用余光瞥见月白剑袍的一角——是陆雪琪,还在暗中守着。
你安全了。他扯出个温和的笑,从怀里摸出半块桂花糖,沿着这条路往东走,会有青云门的弟子接你。阿梨接过糖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冷汗,却只当是他身体不好,反而攥紧他的手:公子,我帮你指路吧!
我知道断崖怎么走!
韩林刚要拒绝,忽然听见空气里传来细微的撕裂声。
他抬头望去,阿梨头顶的虚空正泛起水纹般的波动——那是蚊道人用来监视的法眼。
可当波动扫过阿梨时,却像撞上了乱码,瞬间扭曲成无数碎片。
他心头一松:果然,嫁接后的主动庇护契约成了天然的干扰源,连蚊道人的感知都被搅乱了。
松树林外的风突然大了。
韩林摸了摸怀里陆雪琪给的符纸,温度还在。
他朝阿梨摆摆手,转身往断崖方向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别跟过来,记住,看见金蚊子就跑。阿梨用力点头,攥着桂花糖的手在阳光下泛着粉,像朵刚开的山茶花。
断崖比想象中近。
韩林转过最后一道山梁时,冷风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他抬头,看见半空中悬浮着半截青黑碑石,碑面流淌着血色符文,每一道都像有生命般收缩舒张。
更诡异的是,碑石周围的灵气在疯狂流逝,像被什么巨兽张开了嘴吞噬。
原来飞升之路从未消失......他喃喃自语,想起无咎残魂说过的碑文刷新认知只是被它写成了牢笼。伪·天道笔在掌心发烫,笔尖隐隐指向碑面,像是在呼应什么。
他往前走了两步,鞋底碾碎一块碎石,发出清脆的响——这声音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虚空中激起层层波纹。
血色符文突然剧烈震颤。
韩林瞳孔骤缩,看见碑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原本密密麻麻的古篆字纷纷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刻的字迹,墨迹未干,还在往下滴着血:【守剑人韩林,自愿签署共契】。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笔杆烫得几乎要灼伤掌心,可他却死死攥着,盯着那行字里自己的名字——蚊道人竟早就在这里等他,连共契都提前写好了。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他听见身后传来阿梨的呼喊,却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
碑石上的血字还在渗出微光,像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透过这些笔画,牢牢锁住他的魂魄。
这局......韩林深吸一口气,喉间的铁锈味更重了,比我想的深。他望着碑石,忽然笑了,笑得极轻,不过没关系——守剑人,从来就不是只会开锁的。
风停的刹那,碑面的血字突然亮得刺眼。
韩林眯起眼,看见字里行间浮起极淡的金蚊纹路,和阿梨身上原本的契约如出一辙。
他摸了摸怀里的符纸,陆雪琪的温度还在,像团小火苗。
远处传来山雀的惊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