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牙。
本源消耗意味着三日之内无法运转大周天，但此刻紫鳞上的字仍在他视网膜上灼烧——必须赌这一把。
识海深处的银纹金纹突然绞成漩涡，韩林喉间腥甜上涌，却强撑着睁大眼睛。
光幕里的影像开始清晰：
悬浮于混沌中的玉殿，殿顶镶嵌着九颗流转着命运长河倒影的明珠；十二道身影端坐在云纹蒲团上，最上首那人背对着镜头，却让韩林无端想起玉简里那道你已被标记的低语；下方跪着的黑衣人正发出嘶哑的汇报：...青云山虚影阵压制了天机，我等连钥匙持有者的命纹都探不清...
钥匙持有者？韩林喃喃出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注意到画面里最左侧的身影突然转头——那张脸竟与刚才被张小凡绞杀的中年人有七分相似，只是眉骨更高，额间紫印更艳，他们要找的钥匙...是我？
还是小凡？
光幕突然碎裂成星屑，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时，韩林的额头已沁出冷汗。
【签到成功，获得命运奴仆记忆残片x1。
检测到命运印记侵蚀度+12%，建议立即处理。】
石屋的烛火被穿堂风掀起，映得张小凡的脸忽明忽暗。
他盯着韩林发白的脸色，锁链突然轻轻碰了碰对方手背：需要我帮忙？
不用。韩林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眉心，系统有新功能了。
识海里的系统面板突然展开，淡银色的逆命剥离四个字在半空中流转。
韩林盯着说明里需消耗本源x3，失败则印记融合度+20%的提示，喉结动了动——这是赌上半身修为的险招，可若不剥离，今夜之后，命运之力怕是要顺着印记直接撕开裂空。
启用。
石屋的空气骤然凝固。
韩林能感觉到那道缠在命纹碎片上的青黑丝线在疯狂挣扎，像被火燎到的毒蛇。
系统银纹化作千万细针，顺着经脉往识海钻，每刺中一根黑丝，他的本源便如漏沙般流逝。
张小凡突然上前一步，锁链自动绷直，青铜纹路泛起幽蓝微光，竟有几分要替他分担痛楚的架势。
别...别耗你的力。韩林咬碎了半颗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这是我的劫。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提示音终于响起时，韩林整个人瘫在石凳上，后背的衣物早被冷汗浸透。
他摊开掌心，一枚流转着银黑双色的符核正躺在那里，表面还缠着半根未断的青黑丝线。
【逆命剥离完成度67%，命运印记已封入符核。
本源剩余23%，请宿主三日内勿动用法宝。】
只能暂缓。韩林将符核收入玉匣，指节抵着石桌，指背青筋凸起，但至少...他们暂时找不到我命纹的具体位置了。
张小凡弯腰捡起地上的紫鳞灰烬，锁链突然发出清越的嗡鸣。
他抬头时，眼底有幽蓝微光闪过：他们要找的钥匙，可能和我这锁链有关。
韩林猛地抬头。
他想起无咎道人临终前说的祖师祠堂有秘藏，想起张小凡锁链上若隐若现的上古铭文——或许那位已故的守剑人，早就在为今日布局。
明日辰时，你去祖师祠堂。他扯过桌边的青布，将玉匣裹紧，就说我让你查《上古锁灵录》，里面有关于青铜锁链的记载。
祠堂？张小凡挑眉，不是戒律堂？
祠堂的古籍更全。韩林避开他的视线，指尖轻轻叩了叩石桌——那是无咎道人当年教他的暗号，三长两短，代表残念留存。
张小凡的瞳孔微微收缩，转瞬又恢复平静，只将锁链在腕间绕了两圈：我信你。
送走张小凡时，天已蒙蒙亮。
韩林站在石屋门口，望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细微的声。
他抬头，正看见天际裂开一道细缝，像被无形的手撕开的锦缎。
那细缝极窄，不过三寸，却让韩林的后颈泛起寒意。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裂缝漏了下来，不是灵气，不是魔气，更像是...一双眼睛。
命运之眼？他喃喃出声，手不自觉地摸向怀中的玉匣。
符核在匣中发烫，似乎也在回应那道窥视。
晨雾里传来竹枝轻响，韩林望着渐亮的天色，忽然笑了——命运的手虽然伸得长，可守剑人的剑，从来不是握在掌心，而是藏在鞘中，等那只手再近些，再近些...
天际的细缝缓缓闭合时，青云山的晨钟正好响起。
韩林转身回屋，却没注意到，石屋梁上的蛛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那道无形的波动扫过之处，连最细微的生机，都被抽走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