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识海响起,机械音里难得带了丝锐响:检测到命轨遮蔽术完成度92%,触发特殊签到条件——是否立即签到?
他指尖在守剑令上轻轻一叩。
玉牌表面浮起细碎的星芒,在三人脚边织成半透明的阵图。
张小凡的归墟棍突然地轻颤,棍头暗金光芒顺着地面的星芒游移,最后缠上韩林的手腕。小凡?陆雪琪抬眼,正看见张小凡眉心微蹙,盯着自己的武器,它在发烫,比刚才更烫了。
韩林没应声。
他的注意力全在识海那团突然出现的金色光团上。
光团里蜷缩着一点暗红星火,像是被揉皱的晚霞,每跳动一次,他的命轨就泛起涟漪——这是命火余烬。
系统说明在光团旁展开:可点燃目标命轨,干扰因果线追踪,持续时间与宿主本源消耗成正比。他瞳孔微缩,迅速捏了个隐息诀,那点星火便顺着守剑令上的云纹钻进命碑印记里,像颗被埋进深土的种子。
韩大哥?陆雪琪的手抚上他微凉的手背,你在想什么?
韩林回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的剑茧——这是天琊剑陪她练剑十年磨出的痕迹,比任何话都让他安心。刚才那东西...他抬眼望向漆黑气息消失的方向,它能顺着命河追到这里,说明蚊道人的手已经伸到了命河源头。他松开陆雪琪的手,转而拍了拍张小凡的肩,归墟棍的热度透过布料灼着他掌心,小凡说归墟想回去,我猜它是想回命河。
回命河?张小凡低头盯着棍身,暗金纹路正顺着棍身往他手臂上爬,像在寻找什么,可当年普智师叔说,归墟是用命河底的玄铁铸的...
所以它才会对命河有感应。韩林的拇指摩挲着守剑令,玉牌里无咎师叔的残魂突然轻轻一颤,像是在提醒什么,但现在回去太危险。
那东西能顺着命气追来,说明蚊道人在命河布了网。
我们现在...他突然顿住,耳尖微动。
陆雪琪立刻屏息。
她听见了——不是风声,不是落叶响,是某种类似丝绸撕裂的轻响,从四面八方的空气里渗出来。
张小凡的归墟棍突然竖直立在地上,棍头的金光凝成箭头,直指脚下。地底下?他蹲下身,掌心按在青石板上,有东西在往上顶,像...像有人在推棺材板。
韩林的识海突然泛起刺痛。
他想起逆命碑上那句逆命者,必陷命河夹缝——原来遮蔽命轨不是抹除痕迹,而是把他们的命轨从主河里扯出来,卡在两条支流中间。
他抬头看向陆雪琪,她的发梢正不受控制地飘向空中,像是被无形的手拽着;再看张小凡,他的影子不知何时变成了两道,重叠着在地面摇晃。
雪琪,小凡。他深吸一口气,守剑令在胸前烫得几乎要灼穿道袍,我们可能...
陷进命河夹缝了。陆雪琪接得极快,指尖按在眉心,我能感觉到,左边是我在大竹峰练剑的命轨,右边是我...在小竹峰被罚扫落叶的命轨。
它们离我越来越近,近得我能听见自己说过的每句话。她的声音突然发颤,韩大哥,我听见...我听见十年前的自己在哭,因为天琊剑太重,我举不动。
张小凡的归墟棍砸在地上。
他的瞳孔里映出两个自己——一个穿着草庙村的粗布短打,抱着被烧得焦黑的村民;另一个穿着青云道袍,站在万剑一墓前,手里攥着烧火棍。这是...命河支流?他喉结滚动,我能看见所有可能的,像...像被剥了皮挂在绳子上的鱼。
韩林没说话。
他能看见更可怕的东西——在陆雪琪的命轨支流里,有一道极细的黑丝正顺着她练剑的身影往上爬;在张小凡的支流里,那团漆黑气息的轮廓若隐若现,像条躲在水草里的蛇。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命碑印记里的命火余烬,星火在他识海轻轻一跳,像是在说。
风突然转了方向。
原本清冽的空气里泛起腥甜,像是有人在远处撒了把血珠。
陆雪琪的天琊剑地出鞘,剑尖直指他们脚边——那里的青石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露出底下翻涌的暗金色河水,水面浮着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段未完成的命运。
那是...张小凡的声音发哑。
命河。韩林的声音像浸了冰,我们脚下的,是真正的命河。
而我们...他望着头顶同样翻涌的暗金河水,在两条命河中间。
陆雪琪的天琊剑突然剧烈震颤。
她盯着剑尖指向的水面,那里有个光点突然炸开,露出她的脸——不是现在的她,是更年轻的她,在小竹峰的竹林里,举着比她还高的天琊剑,咬着牙说:我一定能行。那光点里的她突然抬头,像是能看见现在的陆雪琪,嘴唇动了动。
陆雪琪浑身剧震。
她听清了——那是她十岁时说的话,被封在命河里的原话:要是有个人能陪我练剑就好了。
韩林的守剑令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他猛地拽住陆雪琪和张小凡的手腕,归墟棍的热度和天琊剑的凉意同时涌进他掌心。
命火余烬在他识海熊熊燃烧,将三人的命轨支流搅成一团乱麻。
他望着脚下和头顶的命河,突然笑了,笑得眼睛里泛着水光:别怕。他说,既然陷进夹缝,那就把这里...变成我们的战场。
水面的光点还在不断炸开,露出无数个。
而在更深处,那团漆黑气息的轮廓又出现了,这一次,它没有急着扑过来,而是悬在命河中央,像在等待什么。
风卷着命河的腥甜气息掠过三人发梢。
韩林望着陆雪琪发间晃动的冰魄,望着张小凡肩头的归墟棍,突然觉得后颈的印记不再发烫,反而像块暖玉,贴着他的骨头。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轨再也不是三条线,而是一张网——一张能网住命运,也能网住蚊道人的网。
而在命河更深处,某个被黑雾笼罩的空间里,那只布满鳞片的手再次拍碎水晶球。
这次,水晶渣里映出的不是三人的命轨,而是一片混沌的雾。
黑雾中传来低沉的笑声,带着几分兴奋的沙哑:命河夹缝?
有意思。它说,正好,让我看看...这三个小虫子,能在夹缝里蹦跶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