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飞升·洪荒门开(1 / 2)

玉台青石板上的血珠还未完全凝固,陆雪琪的指尖刚触到韩林衣襟,那道护持的力量便如晨雾般散了。

她整个人踉跄着栽进他怀里,发间银饰撞在他肩甲上,发出细碎的轻响。

韩林!她声音发颤,手指忙去探他颈侧脉搏。

先前坠下时他浑身冷得像块冰,此刻掌心却烫得惊人,连带着她的指尖都泛起薄红。

更让她心惊的是,他胸口处不知何时多了块幽蓝碎片,纹路像极了命碑上那些被岁月磨蚀的刻痕,正随着他的呼吸明灭,每一次闪烁都有细碎的星芒没入他肌理。

雪琪,他......张小凡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蹲在另一侧,望着韩林染血的眉骨,突然想起十年前大竹峰的雪夜——那时候这小子总爱蹲在井边擦剑,雪花落进他发间,他就仰头笑,说守剑人要像竹子,看着憨实,根里都是劲。

可此刻他鬓角的白发比青云山巅的雪更刺目,眼尾细纹里还凝着未干的血渍。

醒了。陆雪琪突然低唤。

韩林的睫毛颤了颤。

他望见的第一幕是陆雪琪泛着水光的眼睛,像极了当年在小竹峰后崖,她举着冰魄剑说我不信命时的模样。

喉间泛起腥甜,他想笑,却只能扯动嘴角:别...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声音哑得像锈了的剑,我这不是...话未说完,一阵刺痛从丹田窜起——是本源过度消耗的反噬,比他预想的更凶。

你还说!陆雪琪眼眶瞬间红了,指尖无意识攥紧他衣襟,命碑碎片都融进你身体里了,无咎祖师说过那东西...

无咎师叔说得对。韩林打断她,抬手覆住她手背。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幽蓝纹路正顺着血管攀爬,带着洪荒时期的古老韵律,可他没说,当碎片认主时,会把被蚊道人吞掉的本源...连本带利讨回来。他转头看向张小凡,后者正盯着天空——原本被锁链勒出的裂痕正在愈合,像块破镜被无形之手慢慢粘起,小凡,你看。

张小凡抬头。

他看见青云山巅的雾霭开始翻涌,不是阴毒的灰,是带着草木香的青;他看见大竹峰的竹林簌簌作响,被蚊道人毒雾腌渍了三年的枯枝正裂开新芽;他甚至听见远处传来田灵儿的惊呼——她定是发现田不易的药园里,那株枯死的百年何首乌正抽出新藤。

他真的做到了。张小凡喉结滚动,突然伸手抹了把脸,那老东西吞了咱们世界本源三百年,现在...现在全回来了。

韩林望着天际,眼中有金光流转。

他能感觉到法则在重塑,每一缕风里都裹着熟悉的亲切感——那是属于诛仙世界的,最本初的生机。

而在更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他抬手指向苍穹尽头,那里原本只有混沌的雾,此刻却浮现出一道门。

门是青铜铸的,纹路爬满岁月的裂痕,门楣上刻着三个古字,他曾在无咎道人的残卷里见过:洪荒门。

这是...陆雪琪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冰魄剑不知何时已回到她手中,剑身微微震颤,飞升通道?

可我听师父说过,自蚊道人封印本源后,飞升路就断了...

断的不是路,是命。韩林站起身,有细碎的金光从他脚下腾起。

幽蓝碎片完全没入他心口,此刻他每一步都像踩在星子上,蚊道人用天命锁链困死的,是所有想跳出这方世界的。

但我烧了最后一缕本源,把自己变成了无命之人他转头看向两人,眼底有清冽的光,所以这扇门,是为我开的。

陆雪琪突然抓住他手腕。

她能感觉到他脉搏里跳动着陌生的韵律,像洪荒时期的晨钟,一下下撞得她心慌:无命...无命之人飞升会怎样?

你师父没说过吗?

无咎师叔说,洪荒世界有更凶的劫。韩林任她攥着,反手轻轻拍了拍她手背,他还说,守剑人的剑,不该只守一方世界。

风卷着新抽的竹枝扫过玉台。

张小凡突然笑了,他抹了把脸,把锈迹斑斑的烧火棍抗在肩上:去吧,老韩。

大竹峰的酒我给你留着,等你回来...再跟我吹你在洪荒怎么揍那些老怪物。

韩林点头,目光最后掠过两人。

陆雪琪的发梢沾着他的血,张小凡的衣摆还沾着玉台的尘,可他们眼里的光,比当年更亮了。

他转身走向青铜门,每一步都有法则在脚下铺就金光。

门内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某种古老存在在呼唤。

你要走了?陆雪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他从未听过的颤抖。

韩林停住脚步。

他没回头,只是抬手摸了摸心口——那里还留着幽蓝碎片的温度,像无咎师叔临终前拍他后背的手,像陆雪琪递来的那碗姜汤,像张小凡塞给他的烤山芋。

使命未完。他说。

青铜门在他话音未落时轰然洞开,金光如潮涌来,将他的身影吞没。

陆雪琪望着韩林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冰魄剑柄,青玉色剑穗在风里打了个旋,扫过她发烫的手腕。

自他转身那刻起,她便觉得心口像压着块浸了水的棉絮,连呼吸都带着钝痛——这痛比当年在幻月洞见他为挡兽神掌力咳血时更甚,因那是能看见的伤,此刻却是要目送他走向连无咎祖师残卷都未记载的洪荒。

老韩!张小凡突然喊了声。

韩林脚步微顿,侧过半边脸。

大竹峰弟子的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只把烧火棍往地上重重一杵:要是遇上能打又爱吹的老怪物,记得说你是大竹峰出来的!他声音粗哑,尾音却泄了气,像被抽了筋骨的竹。

韩林低笑一声,没回头。

他能想象张小凡此刻的模样——定是梗着脖子,眼眶却红得像刚烤焦的山芋。

当年在草庙村,这小子也是这样,被野狗追得摔进泥坑,爬起来还硬说我是故意让它咬的。

他摸了摸心口,那里幽蓝碎片的温度正随着离门越近越灼人,像无咎师叔临终前塞给他的那枚守剑印,烫得能烙进骨头里。

使命未完,我必须去弄清楚,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他停在青铜门前,转身望向二人。

晨光穿透他的衣袂,将身影投在陆雪琪脚边,像道随时会被风卷走的影子,诛仙世界交给你俩了。

陆雪琪的睫毛剧烈颤动。

她想开口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比谁都清楚,此刻的韩林是无根之萍,是破笼之鸟,而她还背着青云门首座的责任,背着整个世界刚复苏的生机。

她握紧冰魄剑,剑身泛起清冷的光,那光裹着韩林的衣角,像条无形的线,试图在天地间系住点什么。

一路顺风。张小凡突然抱拳,指节因用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