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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谁在听我们(1 / 2)

顾微尘的指甲在碑身裂痕边缘轻轻叩了叩,沙土簌簌落下,露出“诚”字右半部分的金漆——这是古修刻碑时为重要文字特意鎏的金,足见刻碑者对这句话的重视。

她摸出腰间挂着的骨刀,刀身是用前月在乱葬岗捡到的修士腿骨磨制的,锋利程度不比法器差。

刀尖挑开最表层的积土,像前世修复《九成宫醴泉铭》拓本时那样,每一下都只剔除半粒米大的沙砾。

“咔”的一声轻响,刀尖触到了硬物。

她屏住呼吸,屈指弹开碑身浮土,一行完整的古篆赫然显露:“......唯诚者能闻,唯静者能答。”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得“诚”“静”二字的金漆微微发烫,像两颗小太阳嵌在青灰石面。

她没急着解读,反而退后半步,从储物袋里摸出截枯枝。

这是前日路过山涧时捡的,表皮被溪水浸得发白,正合适用来在沙地上临摹。

前世修复古籍时,师父总说:“手是第二双眼睛,你摹一遍,笔锋的顿挫就刻进骨头里了。”她蹲下身,枯枝尖蘸了蘸晨露,在碑前的黄沙上一笔一画复刻碑文。

第一遍摹完,沙地上的字迹浅得像被风吹过的云。

第二遍,她加重了力道,“诚”字的最后一竖压得深了些,沙粒簌簌往下陷。

第三遍时,指尖突然一麻——沙面的字迹泛开微光,原本方正的古篆竟像活了似的,横画变曲,竖画成点,渐渐扭成蝌蚪状的符号。

她瞳孔微缩。

这是《地脉志》里记载的“古听语”,书中说这种文字是上古匠师用来记录“无法用言语传递的记忆”,连当今最顶尖的符师都只能辨认只言片语。

她没动,继续用枯枝跟着沙面的变化描摹,直到新的文字完全稳定。

沙面浮起一行新句:“北有断脉,南有遗音,中缺一人执器而立。”

山风卷着沙粒打在她后颈,她却觉得浑身发烫。“执器”二字在沙地上跳动,像在敲她的心门——前世她执的是修复刀,今生难道要执...她低头看向腰间挂着的锈剑、裂镜、崩角印玺,忽然明白那日埋残器时地脉震动的缘由。

同一时刻,二十里外的青槐村。

小满抱着陶埙蹲在老槐树下,怀里的埙身还带着她体温的余温。

这棵老槐树她从小看到大,往年春天连芽都懒得发,今年却结了串青涩的小果,像挂了串绿葡萄。

她把埙轻轻放进树根凹陷处,那是树瘤自然形成的小窝,正合埙的形状。

“阿芽说过,老物件要放在合适的地方才能说话。”她小声嘀咕着,闭起眼睛。

耳边传来树皮裂开的细响,像有人在撕棉纸。

她没睁眼,只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指尖——是树脂,透明得像水,却黏得扯出细丝。

树脂滴进埙孔的瞬间,埙内传出一声叹息。

那声音轻得像羽毛扫过耳膜,却让小满的睫毛猛地一颤。

紧接着是段断断续续的童谣,调子歪歪扭扭,却让她眼眶发酸——十年前村东头的小豆子落井前,就是这么哼着歌跑出去玩的。

她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阿芽教过她“封音囊”的做法,用麻布裹住承载记忆的物件,能让声音多留些时日。

她摸出怀里的针线包,动作却比平时慢了三倍——树脂还没完全凝固,稍一用力就会碎成渣。

“小豆子,你等等我。”她对着埙轻声说,针脚密得像蚂蚁排队。

当最后一道线系紧时,树脂封囊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像揣了颗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