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临终前咬舌写的警告!“
血砚生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了丝温度:“典籍不怕残,怕装全。
你当它是宝,它才敢吐真。“
顾微尘站在檐下,望着老者颤抖着摘下蒙面巾——是个鬓角斑白的老修士,此刻正跪在石阶前焚香。
香灰落在阶缝里,忽然“咔”的一声,石阶自动裂开一线,露出块青石板,上面刻着“修道者,先学会不说”。
“阿尘姐!”
小豆子的声音从花田传来。
顾微尘转身,见那株与小豆子共生的信心花茎秆上,不知何时冒出朵闭合的花苞。
小豆子的藤蔓缠上她手腕,将她拉到花田深处。
“昨夜有十三个修士入梦。”小豆子的声音像春蚕食叶,“他们都看见自己在补旧物——断木梳、裂瓷碗、缺角的玉佩。
今早,他们都放下了强求之道。“他的藤蔓轻轻拂过顾微尘手背,”那个握诛心境的修士,把剑沉井底了,现在在残卷堂扫院子呢。“
顾微尘摸了摸小豆子新长出的花苞,触手温软如婴儿的掌心。“你做得很好。”她轻声说,“但别累着自己。”
小豆子的藤蔓晃了晃,算是应了。
顾微尘抬头,见暮色不知何时漫上来,将整片花田染成暖橘色。
她正欲回窑,忽然觉得脚下的土地一震——不是地震,更像某种沉睡的东西在翻身。
所有信心花同时停止了摇曳。
乳白的火苗从花心缩回,大地陷入死寂。
顾微尘的守心轮在掌心发烫,她望着远处地平线,那里浮起一圈幽蓝的光晕,像个巨大的指环缓缓旋转。
“统御之环......”她喃喃出声。
这是《古匠录》里提到的上古遗物,用来统摄万灵信仰,后来被匠人集体静默摧毁。
此刻它的残骸正在苏醒,试图重新链接散落的信仰节点——而信心花,正是最纯净的信仰载体。
顾微尘转身跑回窑洞。
窑火还在烧着,她抓起最后一块刻满记忆灵纹的陶片,投入烈焰。“这次,我不修你。”她对着幽蓝光晕的方向低语。
火光爆闪的瞬间,窑顶烟囱喷出一缕灰烬。
那灰烬不是普通的灰,带着细密的梅纹开片,像极了她新烧的陶碗上的裂纹,飘飘荡荡飞向未知的远方。
幽蓝光晕顿了顿,缓缓暗了下去。
夜色深了。
顾微尘坐在窑前,望着重新摇曳的信心花。
忽然,她注意到篱笆角落的几株花——那是她前日仔细剔除了茎干上锈蚀金属的,此刻抽芽的速度竟比旁的慢了些。
她眯起眼,伸手碰了碰其中一株的茎秆。
指尖传来的触感,比寻常花茎生硬了几分。
“奇怪......”她轻声说,“难道......”
山风掠过,将她的话卷进夜色里。
远处,陵不孤劈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残卷堂的灯烛依旧明亮,照见老者在认真誊抄坏典;小豆子的花苞正在缓缓舒展,露出一点嫩黄的蕊。
顾微尘站起身,拍了拍裙角的泥,往花田走去。
她要再仔细看看那些抽芽慢的信心花——或许,她遗漏了什么。
毕竟,修复之道,最忌急功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