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轻响,仿佛钥匙插入了锁芯。
两半铜牌严丝合缝,合二为一。
刹那间,牌身上那个古老的篆体“匠”字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光,如一柄利剑直冲洞顶岩石,竟透石而出,射入苍穹!
整座黑雾谷,乃至外围的山脉,都随之发生了一场轻微却深远的共振。
地底深处,传来一声悠远古老的钟鸣,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巨人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紧接着,以山洞为中心,无数沉寂了千百年的断裂灵纹自地底、自山石、自枯木中亮起,如蛰伏的金色根须般破土而出,在半空中交织、勾勒,最终在山谷上空化作一座宏伟的虚影高台——心匠台!
一道光幕自高台垂下,无数残卷目录在其上流淌:《器脉通解》、《灵伤复源法》、《百工归真录》、《非金之属锻造总纲》……每一卷,都是修真界失传已久的技艺,是能让无数宗门为之疯狂的无上瑰宝。
老匠的残魂不知何时已来到洞口,他仰望着那座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高台,虚幻的眼角,竟流下两行滚烫的清泪。
他伸出手,仿佛想要触摸那片光幕,喃喃自语:“原来……原来它还记得我们……”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手握完整令牌的顾微尘,身影已经淡薄得近乎透明。
他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散在风里:“拿去吧,孩子。他们说匠人只能修器,不能修道……可你此刻所修的,正是这天地间最本源的‘道’。”
话音落尽,他的残魂化作漫天金色的光点,如一场温暖的萤火之雨,尽数融入那枚完整的灵匠令中。
山魈挣扎着抬起头,望着那消散的光点,竟伏地长啸,其声悲怆,如祭如奠。
顾微尘紧紧握住手中温热的令牌,正欲将其收起,忽然感觉其背面传来一阵温热的刺痛。
她翻过令牌,只见原本光滑的背面,不知何时竟浮现出全新的纹路——那竟是一幅被精心描绘的微缩山河图!
图上山川河流,脉络清晰,更有点点猩红的光点标注其上,其中一个红点所在的位置,赫然正是——顾家祖地!
她呼吸猛地一滞。灵匠门的覆灭,与顾家有关?
不等她细想,谷口处,巡脉队那森然的灵光已如利剑般刺破夜幕,凌厉的杀机遥遥锁定而来。
顾微尘迅速将令牌藏入怀中,俯身扶起那头已经能勉强站立的山魈,在其耳边低声道:“我们走。这条路,不该只有我一个人修。”
夜风卷起漫天飞雪,她与山魈的身影一闪,没入风雪呼啸的密林深处,与黑暗融为一体。
在她们身后,那座宏伟的心匠台光影也缓缓下沉,最终悄无声息地隐没于地底。
唯有一缕若有似无的金光,如一枚无形的针,悄然缝合了天地间一道看不见的裂痕。
风雪比来时更大了,顾微尘借着山魈对密林的熟悉,有惊无险地绕过了巡脉队的搜捕圈。
她辨明方向,朝着山下村落的位置疾行而去。
穿过那片熟悉的白桦林,村落的轮廓已在望。
可不知为何,往日这个时辰本该亮着守夜人灯火的了望塔,此刻却是一片漆黑。
夜风吹过,除了雪粒敲打枯枝的簌簌声,再听不到半点犬吠人言,就连最偏远的人家,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烛光。
整个村庄,仿佛在寒夜中陷入了永恒的沉睡,没有一丝人间的烟火气。
一种比面对天工阁巡脉队时更深沉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她脚底升起,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