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谁许了你银子,让你往雪耳上涂毒,又往断肠散里掺紫河车?
小安子跪下,额头撞得青肿:是...是定国公府的二小姐!
她说只要把脏水泼到医卿身上,就给我娘治痨病的银子!
定国公府?
云苏微瞳孔微缩。
她那好妹妹云若瑶,自她嫁入王府后便消停了些,原以为被她上次在宴会上揭穿偷香粉的事镇住了,倒没想到敢把手伸到宫里。
还有。她转向太虚师太,师太说看见药童添雪耳,可承乾宫的窗纸今早刚换过,是素白的。她指尖叩了叩窗棂,您站在阴影里,如何能看清药童手里拿的是雪耳,而不是莲子?
太虚师太脸色骤变。
云苏微乘胜追击:您每月十五去慈宁宫送经忏,可上个月十五,您没去。她从袖中摸出张纸,是宝儿昨夜潜进经忏房抄的记录,那天您去了定国公府的别院,和云若瑶说了半个时辰的话——这是门房的证词。
你...你血口喷人!太虚师太佛珠散了一地。
血口喷人?云苏微突然提高声音,萧贵妃焚身前,您替她念了三天往生咒,却连她藏了往生散都没发现。
现在又急着给我扣毒杀公主的罪名——您到底是替佛祖看门,还是替杀人凶手看门?
殿外传来玄色大氅的摩挲声。
离玄烬负手而立,身后跟着两队金吾卫,把太虚师太押去慎刑司,她与定国公府的账目,朕要查个清楚。他目光扫过小安子,至于你...你娘的痨病,朕让太医院治,但你替人顶罪的手,得留下。
小安子杀猪般的惨叫里,云苏微突然想起今早离玄烬替她理鬓角时说的话:若有人要泼脏水,你便把脏水连盆端回去。
殿下。她走到他身侧,御膳房的漏洞得堵。
不如让秦伯去管采买?
他在御药房四十年,连皇上的安胎药都没出过差池。
离玄烬挑眉:你倒是会安排人。
这叫物尽其用。云苏微捏了捏他藏在袖中的手,再说...秦伯昨日替我验萧贵妃的骨殖时,说她体内有长期服用的慢性毒药。她声音放轻,和您当年中的百日衰,很像。
离玄烬眼底寒芒乍现。
他早该想到,萧贵妃的疯与死,不过是前朝余毒的冰山一角。
去慎刑司。他扣住云苏微的手腕往殿外走,你方才说要在凤印上刻云纹...朕突然想先看看,你刻刀下的云若瑶,是什么模样。
云苏微仰头看他。
雪停了,宫瓦上的新雪映着他眉骨的血渍,倒比那日火场里的光更亮。
她笑了,指尖抚过他腰间的玄铁剑,我替你刻,刻得深些——深到,再没人敢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殿外的风卷着残雪打旋,却终是化在初融的檐角。
这一局,他们赢了。
而更烈的火,才刚要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