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云苏微抽出袖中银针,却被赵老夫人一把拦住。
老妇的指甲掐进她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不准碰她!
宁死也不能让个干政妇人动手!
老夫人。一道柔婉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贤嫔李氏扶着宫女的手站起,腕间素绫垂落如瀑,让她救。
满殿目光唰地扫过去。
贤嫔的杏眼泛着水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腕间旧痕——那是当年她替姐姐顶罪,被太妃用铜簪戳的。若您孙媳死了,她声音发颤,您还能逼多少女子守节殉夫?
若您赢了规矩,却输了人性,这天下还有什么值得守?
赵老夫人的手松开了。
云苏微的银针精准刺入,第三针下去时,黑血顺着针尾涌出,在白绢上晕开一朵狰狞的花。
三少奶奶突然呛咳一声,攥着肚兜的手缓缓松开。
殿内落针可闻。
柳大娘摸着袖口的绣绷,银线在指尖穿梭——她正把刚才的场景绣进袖中:穿素袍的女子持针而立,身后是满地抬着的手。
云苏微擦净银针,转身面对群妇。
她的目光扫过鬓角染霜的老媪,扫过攥着帕子的新妇,扫过躲在母亲身后的少女:我说女子可习医、可参政、可主财、可休夫,并非要推翻伦常,而是要给她们一条活路。她抬手展开案上的千人联名书,纸页发出沙沙的响,这里有三百二十七位母亲、妻子、女儿的名字——她们不要贞节牌坊,只要一张药方、一次机会。
偏殿的珠箔被风掀起一角。
贤嫔站在帘后,指尖捏着半页《九章闺训》,墨迹未干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被撕成碎片。
她望着腕间的旧疤,忽然笑了:姐姐,也许...这条路没那么疼。
三日后的太极殿,龙案上堆着半人高的奏本。
皇帝翻到最后一本时,眉峰微挑——那是贤嫔的手书,墨迹里浸着淡淡沉水香:女医局当立,非为破规,实为存仁。
启禀陛下,内监弓着腰,贵妃娘娘求见,说要面陈废除女医局的三条罪状。
殿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将那声字,裁成了半片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