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的火把在头顶摇晃,将那片掠过月亮的黑影投在墙上,像只展开翅膀的乌鸦。
他哆哆嗦嗦去捡烧焦的日记,指节却先触到夜枭冰凉的手背——那只手还松松蜷着,仿佛还想抓住什么。
天刚擦亮,云苏微就带着明灯踏进大牢。
霉味混着血腥气撞进鼻腔,她垂眸看向草席上的尸体,夜枭的唇角还凝着血珠,焦黑的日记被她用帕子包起。
最后一页的字迹歪歪扭扭,井底有棋,落子无悔八个字像用指甲抠进纸里的,墨迹浸着暗红,不知是血还是泪。
娘娘,明灯攥紧药箱,井底指的是...
冷宫那口枯井。云苏微将日记收进袖中,十年前我替原主送药时去过,井栏刻着二字,早被青苔盖住了。她顿了顿,指腹轻轻压过袖口的系统,热感顺着血管爬上来——那是仓库里的银针在发烫,去备灯笼,要防风的。
冷宫的风比别处更冷。
云苏微踩着满地碎瓷片走近枯井,井边的石墩上落着层薄灰,却有几道新鲜的刮痕,像被什么金属物件蹭过。
她蹲下身,指尖拂过井壁青苔,系统突然震动——在一片斑驳绿痕里,一道极细的铜环正泛着冷光,几乎与石纹融为一体。
娘娘小心!明灯刚要拦,云苏微已用银针挑开铜环。的一声轻响,井底竟缓缓下沉,露出螺旋向下的石阶。
霉湿的潮气裹着腐叶味涌上来,明灯把灯笼举高些,光映在石阶上,照出几枚模糊的鞋印——是皂靴的纹路,比寻常人小半寸。
红。
云苏微挑眉,从药箱取出瓷瓶晃了晃,淡青色的药雾飘向井底。
系统的热成像在视网膜上展开,数十个明暗不一的点交错移动,像群困在茧里的飞蛾。
不止一人来过。她声音沉下来,
石阶尽头是扇石门,推开门的瞬间,霉味里混进了线香的苦。
云苏微的灯笼扫过四壁——墙上密密麻麻挂着画像,全是皇子。
十二岁的三皇子,十五岁的五皇子,还有...她的呼吸顿住。
那幅少年离玄烬的画像上,眉心贴着张字符纸,颈侧的刻痕还渗着血,像朵开败的红梅。
她伸手触碰墙面,系统的痕迹残留感知骤然激活——眼前浮现出幻影:十岁的孩童跪在血泊里,面前摆着盘残局,对面的空椅上坐着个披鹤氅的老者,声音像碎冰:杀一人,活一人。
选。
孩童的手指抠进泥里,指节发白。
他身旁跪着个穿青衫的小少年,手里还攥着半块糖人,糖渣簌簌掉在泥里。阿烬哥哥,小少年仰起脸,我不疼的。
幻影里的孩童突然抓起匕首,刀尖颤抖着刺进小少年心口。
糖人地摔在地上,黏糊糊的糖浆混着血,在泥里洇出朵畸形的花。
够了。云苏微咬着牙别开眼,系统的提示音在脑内炸响。
她顺着墙根摸到暗门,推开的刹那,腐骨的气味几乎要呛晕人——十二具孩童骸骨围坐在圆桌旁,手里攥着黑白棋子,组成诡异的七星弑君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