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微的尖叫被爆炸声撕裂。
谷底腾起橘红色的火浪,炸飞的碎石擦着她的鬓角飞过,在峭壁上砸出深坑。
山体开始滑坡,滚落的巨石将谷口的官道彻底封死,扬起的尘烟里,她看见瑞王的杏黄幡旗在远处若隐若现——原来离玄烬算准了时间,这把火,烧的是瑞王的先头探马。
你以为你是在护我?她冲过去,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气,离玄烬的嘴角立刻渗出血珠,你是在逼我看你去死!
逼我后半辈子活在离玄烬为我而死的愧疚里!
离玄烬没有躲。
他伸手抹了把嘴角的血,笑意在眼底漫开:对,我是疯了。
从你第一次用银针戳穿我傻相那天起,我就再也做不回那个流着口水背《三字经》的七王爷了。他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怀里,玄袍下的甲胄硌得她生疼,你要走,现在还来得及。
我让影卫护送你去南诏,那里有我藏了二十年的细软,够你开十家苏济堂。
云苏微的指甲掐进他的后背。
她能听见他心跳如擂鼓,一下下撞着她的耳膜。
这个总把算无遗策挂在嘴边的男人,此刻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慌乱:阿微,你走。
我只要你活着,哪怕......哪怕你忘了我。
然后呢?她突然笑了,眼泪砸在他的甲胄上,看着你被太子挫骨扬灰?
看着瑞王的人把苏济堂烧成白地?
离玄烬,我不是你的软肋,我是你的刀。她猛地抽出腰间短匕,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
鲜血滴在系统仓库的激活纹路上,空气里泛起淡蓝色的微光——记忆回溯·定向共鸣。
画面在眼前展开:深夜的书房,离玄烬独自坐在烛火下。
他手中捏着一张泛黄的药方笺,是她幼年时跟着师父学认药材写的,字迹歪歪扭扭。
他对着烛火轻声说:阿微,若你知道我为你杀了多少人,埋了多少秘密,还会站在我身边吗?烛泪滴在笺上,晕开一团模糊的水痕,若你知道,我连你系统仓库的秘密,都是用三十条暗卫的命换的......
云苏微的呼吸一滞。
原来他早知道她的秘密,却替她瞒了十年;原来他说怕你烧干净自己,是因为他自己早就在黑暗里烧了十年。
我要你。她仰头吻去他嘴角的血,要你活着,要你站在我身边,要你穿上龙袍,让全天下人都知道,离玄烬不是什么克妻的傻王,是我云苏微的男人。
远处突然传来急马蹄声。
影十三策马冲上山崖,腰间的信鸽囊被扯得歪在一边:王妃!
西疆使者残部绕道北境,带着金罂粟旗逼近黑水驿!
属下在驿站后巷发现梦欢草提炼炉,炉灰还是热的,他们......他们在准备大规模制毒!
云苏微转身望向离玄烬,眼底的泪意瞬间凝成冷光:你说要清账,可真正的债主还没到场。
西疆毒枭勾结瑞王,用梦欢草控制朝臣,这才是你我这十年被针对的根本。她翻身上马,乌骓在崖边踏出一个深坑,这一次,换我带你杀出去。
离玄烬望着她的背影,忽然低笑出声。
他抽出腰间的玄铁剑,一剑斩断肩头旧袍,露出底下暗绣五爪金龙的玄色战甲——那是先帝临终前塞给他的承渊铠,甲片上的龙纹在火光里泛着暗金,阿微,你可知这副铠甲,我等了二十年?
云苏微勒住马,回头看他。
山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腰间明晃晃的银针囊。
那便让他们看看。她扬起下巴,眼中有星火燎原,什么叫鬼手神医,什么叫疯批王爷,联手清账。
马蹄声如雷,两人并辔冲向谷口。
影十三带着亲卫紧随其后,玄色战旗在火光里猎猎作响。
黑水驿的方向,晨雾未散。
云苏微望着前方忽隐忽现的驿站飞檐,心中警铃大作——按影十三的探报,毒枭该在驿站里提炼梦欢草,可此刻驿门前却连个守夜的杂役都没有,门缝里漏出的烛光,竟泛着诡异的青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