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王爷,演场大的(1 / 2)

太子府的鎏金烛台在深夜里投下摇晃的阴影。

太子捏着那封匿名密函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信笺边角的茶渍被他指甲抠得卷了起来,沈千织狱中留有备份账册,藏于苏济堂夹壁——墨迹未干,还带着几分洇开的潮气,像滴在宣纸上的血。

殿下,这分明是调虎离山。站在案前的柳文渊捻着胡须,官靴在青砖上碾出细碎的响,云氏那丫头最近在扬州闹得凶,先是查抄脂粉局,又逼得沈千织绝食,怕是想借这桩案子把水搅浑。

太子突然将茶盏重重磕在案上,青瓷碎片混着冷茶溅在柳文渊的绯色官袍上。搅浑?他喉间滚出一声冷笑,你当孤看不出?

她就是要把脂粉案的火引到东宫来!

沈千织的陪嫁嬷嬷给太子妃送了三年玫瑰膏,这事儿要是抖出去......他猛地攥住案上的《大衍律》,书脊在掌心压出红痕,那苏济堂是她的根基,若真有账册,她断不会交出来。

柳文渊袖中手指微蜷。

他太清楚太子此刻的焦躁——脂粉案牵扯的不只是商税,更有太子妃母族的香料生意,若被坐实以毒妆牟利,莫说储位,怕是连太子妃的凤印都保不住。

他向前半步,压低声音:云氏虽得民心,终究只是女子。

古往今来,哪个不从权财?

不如许以重利,诱其归附。

她若收了礼,便是把柄;若拒了......他目光扫过窗外的雨幕,扬州的水,还能再浑些。

太子盯着烛火看了半柱香工夫。

案角的沙漏漏完最后一粒沙时,他突然扯过桌案上的明黄缎子,将黄金万两的礼单裹成卷:派陈全去。

带密旨,就说圣心嘉许她除弊之功,要赐苏济堂御用医馆的名号。他指腹摩挲着礼单上的烫金云纹,告诉她,交出证据,停了对脂粉业的打压——孤,既往不咎。

三日后的扬州城飘着桂花香。

云苏微立在苏济堂的朱漆门前,指尖捏着那张明黄礼单。

礼单边缘用金线绣着东宫暗纹,最下方的太子印还带着新盖的朱砂味。

春兰捧着鎏金托盘站在她身侧,金锭在秋日里泛着冷光,映得她眼尾的朱砂痣愈发鲜艳。

王妃,这金锭沉得很。春兰小声道,手指碰了碰金锭边缘,您看这刻痕......

云苏微垂眸,用银簪轻轻刮开金锭底部的蜡封。

极小的东宫工造四个字在阳光下闪了闪,像条蛰伏的毒蛇。

她唇角微扬,将金锭扔进炭盆。

火焰腾起时,春兰被热浪扑得后退半步,却见她盯着跳动的火苗,声音轻得像飘在桂香里的丝:男人总以为女人贪财好名,尤其是一个想做大事的女人。

当夜,春兰在街角茶棚里抖着帕子:我家王妃说了,香雪阁要重开,改叫玉容新坊,专研无毒养颜方!茶客们的议论声像炸开的雀群:真能不用那些害人的东西?听说试妆娘子月钱五两,比绣坊还高!

离玄烬是在子时翻进驿馆的。

他披着墨色大氅,发梢还沾着夜露,站在云苏微身后时,她正对着扬州商路图勾画标记。

烛火被穿堂风掀起,在他眼尾的泪痣上晃出细碎的光:你想赌她会信?

云苏微转头,发间的珍珠步摇撞在他衣襟上。

她指尖点着商路图上的脂粉局标记,声音里带着点调笑:不是她,是他们。炭盆里的金锭已烧成黑炭,她捡起夹出,他们送来的是钱,也是罪证——东宫私铸金锭,这罪名够不够?

离玄烬盯着那截黑炭,忽然低笑出声。

他的笑像寒夜里的破冰声,伸手将她耳后的碎发别到耳后:好个云微微,连引蛇出洞都要扮成软香温玉。他指尖划过商路图上的玉容新坊明日开张?

明日。云苏微将商路图卷进竹筒,许怀安会筛人,专挑被脂粉局害过的。

面试时让她们说新方子里加了西疆红花——红花性温,可西疆红花混了梦欢草......

离玄烬的瞳孔微微收缩。

梦欢草是南诏秘药,服之致幻,大衍律明文禁止私贩。

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翡翠镯子:你早算到他们会偷药方?